哈士麒的居安思危(上)
。 过了片刻,他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朝墓碑深深鞠了一躬,伸手搬过花盆搂在怀里,迷迷糊糊地走了。 夜深了,程蔓还驾着车在沿街寻找。 她把上海能想到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搜遍了,游戏厅、夜店、酒吧,包括日常去的几个咖啡馆和餐厅,嘴皮子都磨破了,但是没有就是没有。 又怕他想不开,她顶着外滩猛烈的江风,拼命识别本就没几个人影的面孔。 脚下的路在时断时续的阵痛中似乎一直没有尽头,她一开始还冲空旷的四周呼喊几声,可都在风里渐渐吞没。 偶尔在长椅上歇会,活动活动麻木的手和酸疼的腿,稍微缓过来后掏出手机看看情况,又继续踽踽独行。 她忽然觉得自己能体会到他那几天独自在外承受的煎熬了。 自小在上海长大的他,尽管推崇非素食主义,但也没养成口味偏重的程度。 特别是到东北那段时间,被各种酒围攻得连出了几次洋相后,回来也逐渐和这些杯中物划清了界限。 除了一些特殊的重要场合,他没再贪恋于酒精的自我麻痹中。 连续几天的水土不服,肯定是被折腾得内外俱伤,但是多比的业务和自己的礼物都没落下,付出的毅力绝对不小。 这次也的确不能全怪他过分敏感,自己在他乡孤立无援,唯一心爱的人却不闻不问,何况还多了这么一出内涵不明的破事,其中肯定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实在走不动了,找了个僻静角落的凉亭,靠在冰冷的柱子上,裹着身上存在感似无的羽绒服缩成一团。 风声越来越响,黄浦江面掀起了滔滔巨浪,两岸不灭的流光溢彩揉碎成朦胧的烛火,绵延在通往遥远梦境的天际,又一点点摇曳着熄去。 程蔓在眩晕中昏昏沉沉地醒来时,一层薄薄的纱布替她遮住了双眼,揭开后发现自己正躺在亮着柔和灯光的病房里。 床边趴着守夜的,居然是那个让自己担心了一天的孔令麒。 “孔令麒,孔令麒?” 连推了好几次,他始终没反应,倒是一股还没散去的酒气吓了她一跳。 他这是又去喝酒了? 看看手背上扎着的针,仍然迷糊的大脑告诉她,自己发烧了。 难道是昨晚受凉过度的自己被他找到送过来的吗?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哪呢? 挠着神智混乱的脑袋拼命回忆,昨晚零零碎碎的一些片段重新浮现在她眼前。 周末的外滩夜生活繁华依旧,灯火通明的店铺里外人头攒动,进进出出的外卖员脚不沾地。 一家烟火缭绕的大排档里,与那盆郁金香对坐着的孔令麒,沉浸在孜然与肉香的世界中大快朵颐。 郁金香前面桌上的小盘里,也摆着新鲜出炉的玉米、茄子、土豆、牛肉等,均是外焦里嫩的良好卖相,在保鲜膜的覆盖下渗出热乎乎的水汽。 饮下一口啤酒,擦了擦嘴上的油渍,他整理了仅剩的一点烤串,瞥见架在花旁等候录制的手机,有点紧张地拨弄着沾上烟尘的帽顶。 “姐,还记得我第一次向你敞开心扉的那个夜晚吗?你问我喜不喜欢你,我说喜欢,非常喜欢,但不知道是不是爱,即使当时满脑子都是你……” “这就是那天提到的前一晚梦见我俩一起吃大排档的地方。也许是铁锅炖留下的初吻暴击,让我想象起了如果是在上海的同样场景,又会是个怎样的剧情?” “说实话,我目睹了父母多年折损在吵吵闹闹的所谓感情,花了很长时间思考过自己对他们的意义何在。” “我妈为了我能生活在一个完整的家里,忍辱负重到久病离开。她早就知道我爸变脸的根源了,却一直没有告诉我,可这样又能换来什么呢?掏心掏肺的卑微,到头来还是被当成负担踢进了墙角。” “我呢,对事业一向都是全身心投入,说是和这些谈恋爱也不为过,毕竟我可以按照自己的念头去一手打造成梦想的模样。” “只可惜,天意不为我生,我的赛车俱乐部散了,游戏公司吹了,人工智能被抢了,仅尝试着开始就草草收尾的两段爱情也不会经营,你说我这辈子是不是就不配和成功沾上边,多比现在是在想方设法给用户提供一个美好的家,可我连维持住自个小窝的底气都没有……” “我从来都没有不相信过你,只是聂峰和其他人那晚的言行,不管他有没有意思,都在时刻激起我内心深处最恐惧的那份担忧。” “作为糟糠之妻,我妈也没挽回财迷心窍的我爸;他骂走了我的初恋,用钱买断我的未婚妻,还妄图拆散现在的我们。资本和舆论真的是当下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