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三节）

最低也得四十万左右才能到手。车是新车，上次听杨鼎诚说，胡建强在他家的寝具店开业一年多之后就买了这辆车，按照他们这小县城寝具店一般经营业绩，一年多两年不可能挣得了一辆汉兰达。当时闻德普还说，就不兴人家有存款吗？杨鼎诚说，寝具店门面刚花了他一百好几十万买的，凭他夫妻两个公务员身份的工资收入，哪里能这么奢侈买了房，且不说还买如此好的车？

杨队，你的意思是？闻德普看着杨鼎诚。

是不是胡建强有非法收入呢？杨鼎诚若有所思地说。

尽管当时闻德普没有接杨鼎诚的话头，但他自言自语似的问话却一直在他耳边回响。

闻德普驾车缓缓经过胡建强的寝具店门口，他的眼光越过汉兰达，忽然看见马秀媛迎面由东往西走过来。马秀媛穿着一件无袖白底儿小绿花长裙，白色的皮革休闲鞋。她走得不快，边走边四下打量，好像有些漫不经心，似乎到街上来没有什么目的，就是随便逛逛。

这时候，后边的车辆估计嫌闻德普车开得慢，在后面鸣笛催促他快走。闻德普只好加大油门，往前快开了一阵，转个弯儿准备回家。不巧转好了弯儿，正好遇一分钟红灯，在这一分钟之内，闻德普突然改变了想法，他要看看马秀媛这个时候，在胡建强家附近转悠什么？

绿灯一闪，闻德普转个弯，又拐上去往胡建强家寝具店的路上了。

闻德普将车子停在距离胡建强的寝具店二百来米的一个公共停车位上，透过车窗朝外面看了一会儿。坐在车子里不仅闷躁，还不容易有所发现，他下车，站在车旁，斜对着胡建强的寝具店抽烟。闻德普本来不抽烟，为了不显得有备而来煞有介事，他把总部不知谁扔在办公桌上的半包\"南京\"装在口袋里带了过来，他抽出一根烟卷，打火点着，做个掩饰。

胡建强的寝具店往东隔了一家，是一个品牌运动服装店。服装店为招徕顾客，甚至将一些衣装挂在门口的活动衣架上。马秀媛面朝服装店大门，拨拉着活动衣架上的那些衣服。马秀媛貌似在挑选衣服，可是她的眼睛不时地看向胡建强家的寝具店。

品牌运动服装店三间门面，是原先的百货大楼改建的，每间门面都是由原来的两开间组成，新组合的开间有六米之多，顶高至少也有五米。胡建强手夹烟卷，避开门口的衣服架子，努力使稍不注意就有些甩的伤脚走板正些。他晃悠悠走进服装店，背对门口的马秀媛，在不远处翻看挂在墙上的衣服。一个女导购员走过来说，您想要裤子嘛？胡建强说，我随便看看。女导购员指着一条裤子说，我看这条适合你。闻德普不恼烦地说，我自己看看，有满意的再招呼你！你先去招待其他顾客！

女导购员只好走出店门，对正翻弄衣服的马秀媛说，您想要哪件？挂在门外这些衣架上的都打七折。马秀媛看了她一眼，说，你说什么？女导购员又说了一遍。马秀媛说，哦，就是款式不好看。女导购员说，新款也有，但不打折，你可以进店里看看。马秀媛说，现在怎么还有不打折的？标牌上标多少就卖多少？女导购员说，这是公司规定的。马秀媛说，原价买你家的，那不如去网上买了，网上买新款还打七八折呢。女导购员说，网上买不到新款哦。马秀媛说，谁说买不到？我原来就买过。女导购员说，原来？原来是多久了？要是像你说的那样，那实体店就要关门了！

女导购员说了话，就转脸整理被马秀媛翻乱了的衣服，一边整理一边等着马秀媛争论一番。可是等她把凌乱的衣服重新挂好，也没有听见马秀媛接腔搭话。女导购员抬头看了看，发现马秀媛扭过头正朝隔着一家五金店的寝具店看。

要不要到里面看看新款？你要是有看中新款的话，我可以向经理专门给你申请个特价，女导购员伸着脖子对马秀媛说。这时，她认出了马秀媛，有些惊奇地说，可是你上天跟胡建强的闺女儿胡莹莹打架？

马秀媛回头看了女导购员一眼，说，打架，打什么架？你认错人了吧？白了她一眼，起步离开，朝寝具店走过去。看马秀媛离开了服装店，闻德普走出来，女导购员跟着说，过几天，新货就到了，到时候您再来挑选。闻德普没有搭理她，跟在不远处的马秀媛后面，到胡建强家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