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钱与权 位卑侍权,何论男女?
又问。
沈舒摇头,但想也不是什么好结局。
“和帝时,窦太后临朝,窦氏一门皆有实权,且其兄任大将军,骄纵不法,但和帝年岁渐大不满窦氏,扶持宦官铲除诛灭窦氏,自此宦官越强。”袁充又道,“曹大家入宫时为和帝之时。”
“和帝厌恶女子摄政弄权,喜女子贞静谦卑。”沈舒道。
袁充接着道:“和帝废阴后立邓后,也是因邓后贞静谦美。和帝崩,邓后摄政,因殇帝早逝邓后又迎立安帝,此时安帝已经十三,但邓后依旧辅政。邓后被称为一代贤后,时常劝谏家族自省,但邓氏依旧一门四侯,最后安帝还是听信宦官和孺母谗言诛杀了邓氏一族。”
“《女诫》一书便作于邓后摄政之时,且曹大家与邓后相交默契,邓后时常问政于曹大家。”袁充道,“你觉得邓后若真是柔顺之人会摄政多年吗?若曹大家真的认同女诫之语还会同邓后相交投契吗?”
比起袁皇后和沈舒说的那些,袁充的话更令沈舒震撼。
“吾今疾在沈滞,性命无常,念汝曹如此,每用惆怅。”袁充念着女诫的开头,“若她无女,又在为谁忧?又在觉得谁性命无常?”
沈舒明白了,是邓后。
“此书一出,蔚然成风,为何?”袁充又问。
沈舒沉声道:“朝臣皆希望邓后还政安帝,莫学窦后,曹大家也认为窦后是邓后的前车之鉴。”
可随后沈舒又抛出了一个令袁充浑身一僵的问题。
“阿翁觉得我若为后,窦氏和邓氏会是袁氏和沈氏的前车之鉴吗?”沈舒问道,袁充也希望她为后摄政。
可很快袁充就果断道:“袁氏非窦氏,更非邓氏,前汉之时士族衰微,而今士族……”
“而今士族已无魏晋之权势,也已衰落。”沈舒觉得袁充哪点都好,就是当局者迷。
“阿翁刚才说窦氏骄纵不法,那邓氏呢?邓氏覆灭,阿翁说是因为安帝听信谗言,阿翁觉得不可笑吗?”沈舒嘲讽道,“安帝就是憎恶邓后临朝自己多年不得掌政,厌恶邓氏权重。他视邓氏为自身之耻,他除灭邓氏却被朝臣指责,最后只能将罪责推于宦官和孺母身上。”总之帝王无错。
“最后给自己落得个明君之声。”沈舒道,这种帝王心术的面子工程,一眼就能看穿好吗?若无安帝授意,宦官如何敢构陷外戚权贵?
“邓后谦卑,邓氏谦让,却和窦氏一样,我倒是觉得他们还不如窦氏肆意呢!”
可袁充却道:“邓后贤后之名通达古今,后世皇后皆以邓后为先。”
“活得生前身后名吗?名重乎?命重乎?”
坐在榻上的袁充目光复杂,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若你是邓氏该如何?”
“阿翁真要我说?”沈舒挑眉,她怕自己说出来袁充受不住。
“你说。”袁充道,他连父兄惨死,家族差点俱亡都挺过来了,还怕孙女的一句大逆之言?
沈舒道:“为后者万人之上却受制于一人,这一人便使我名不正言不顺,日夜忧心,为求我心安,取而代之是为最佳。”
她说完后还小心翼翼地去看袁充的表情,她原以为袁充会很气,却不想袁充神色平静。
“不让位给父兄?”
许久之后,袁充才问出了第一句话。
这话沈舒直接笑了:“我让位父亲,而后呢?等着父亲封我为公主?那我还篡位做什么?为后时,兄嫂拜我;为公主,则要向兄嫂请安。从一人之下变为数人之下,一个前朝皇后为公主,我图什么呢?”
不要说公主肆意,北魏的冯太后活得不比公主肆意?她当了公主还得讨好父亲继母,她又不是受虐体制好吗?
这话说得袁充一时间竟然很认同。
可同时袁充也给了沈舒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你若是要上位,必然要依赖于你阿耶。”
“那是现今,不是数年之后。”沈舒对袁充道,“阿翁,陛下的几个皇子我已见过,我不觉得他们甘愿当我们的傀儡。”雍帝的皇子,没一个是庸才,个个小心思都很多,相比较来说晋安王算是最老实的了。
“阿翁现在扶持一个皇子,就敢确定他上位后不会变成反咬我们一口的豺狼吗?”沈舒道。东郭先生的寓言故事她从小听到大,何况他们还不是东郭先生那样的真好人。
袁充一噎,他精于史书,自然知道帝王凉薄。
沈舒见袁充不说话,她道:“阿翁,我们现在都不多想,我只想要扩大自己的势力,不受阿耶所限,这点您能帮我对吧?”
想那太远没用,沈舒喜欢脚踏实地走好当下的每一步。
比起支持沈靖上位,袁充当然还是更偏向沈舒,他和沈靖又没血缘关系。
“你又想做什么?”袁充叹道,“族产我不可能全给你,族中也不愿,但我会将我的私产都交于你手。”
听到这话,沈舒打趣道:“您不给孙儿留了?”
“你若是真登上了高位,还会不给你阿舅过继子嗣?到时我给你的那点微博家业你还看得上?”袁充瞪了孙女一眼,他知道这孩子还记着前段时间他犹豫过继的事呢。
沈舒露出了更大的笑容:“阿翁必会成为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