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钱与权 位卑侍权,何论男女?
的官职可不低,而且她一直觉得这种抱虎子的事应该是内侍做才对。
“可侍中之位依旧人人争抢,到了南雍更是重臣加职,你知是为何?”袁皇后道。
“侍中,天子之近臣也。”沈舒道,近臣者,天子心腹。
“侍中从前汉之散职到今日之高位,何尝不是他们卑屈侍君之成果?”袁皇后道,“你觉得他们有比吾贵在何处?”
沈舒:她第一次见到如此清奇的解读角度。
“阿贞,朝臣侍君求的是名与权,女子侍夫求的亦是。”袁皇后道,“我侍奉帝王而有宫权,你阿翁侍君而有相权,士族女子侍夫而有后宅掌家之权。”
袁皇后说到这又话锋一转,“不说前汉公主的参与朝政,就说当下寡居的新安公主就养面首十余人,北魏冯太后的情人多是北魏宰辅权臣,魏夫人为修道成仙也与丈夫分居,不少士族妇人都私下养姑子。”
“前齐郁林王为帝时与何后共用男宠,秽乱宫闱,你觉得那男宠不比女子侍夫更卑贱吗?可他却做了,而后得了官职。”
“你觉得为何从无人拿女诫去训斥新安公主,也无人对冯太后养情人谩骂不休?”
“吾说了这么说,阿贞可懂了?”袁皇后对着沈舒问道。
沈舒点头:“位卑侍权,何论男女?”所以权才是最重要的,这一刻沈舒对权的渴望达到了顶峰。
“这女诫你要是当真你就真的傻了。”袁皇后点了点沈舒的额头,“陛下还读三纲五常呢,也没耽误他造反啊!”
沈舒:……
不得不说,这话真的好对啊!
“还有几个女郎学女诫颇为用心呢。”沈舒想了想道。
袁皇后轻笑:“那是寒门女为了得嫁高门呢。家世不够就只能靠德行才学,才学所需的底蕴又无,算来算去只剩德行最容易了。”
说到这袁皇后对她嘱咐道:“阿贞你离她们远一些。”
这话让沈舒皱眉:“为何?”想要高嫁本身也不是错吧,在这个基本不会给女子提供正常工作岗位的时代,嫁人成了女子唯一的事业。
奋斗一下事业也无错吧。
“别让她们带坏了你。”袁皇后摸了摸沈舒的头道,“你和她们不一样,你是母亲是陈郡袁氏的嫡女,你养在袁家,你和她们不一样。学堂中不是有不少王谢之女吗?你多和她们交往,她们日后多半都会是你的妯娌或是宗室女眷。”
简而言之,就是阶级不一样。
可沈舒却没有点头。
在她第一次进入学堂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学堂的泾渭分明,王谢女郎都不会和寒门之女说话,她夹在其中成了个特例,也被所有人孤立。
这几日她都在想自己该如何定位,可还没想好就听到了袁皇后这番话。
她应该彻底摒弃寒门女的身份,高攀王谢女郎吗?
沈舒觉得不对。
她离开袁皇后,独自走回偏殿,望着这重重宫阙,一时间有些茫然。
来到这个世界后,她面临过不少选择,比如在袁家和沈家之间,她选择左右逢迎,她让自己努力模糊士庶的概念,想要享受两边带来的好处。
现在,她不能再摇摆不定了。
第一日终于到了她能放学出宫的日子,沈舒清晨就和袁皇后请辞。
袁皇后将自己准备的家礼让沈舒带回去,还让文娘子跟着沈舒一起回袁家,沈舒都没有拒绝。
再次坐在学堂中听女诫的时候,沈舒的抵触依旧很大,但却不像之前会想扔书了。
有时候她也觉得可笑,为何她在看君臣之论时能够平静接受,却在看女诫内训的时心中暴虐?
因为女性在现代已经逐渐摆脱男权开启解放,可是钱权贵胄、阶级特权无论什么时代都存在。即便在她的国家已经没有了阶级,可依旧有贫富差距,人们将它称为现实。
女人不愿再向男人低头,可人却向现实低头,向钱权低头。
沈舒赞同袁皇后所说的人皆屈身侍权贵,而女性在后世能够得到解放归根结底也是因为女性有了工作的机会和经济地位,进而社会地位得到提高。
这世上只有钱与权的不平等。
只是她心中认同这种冰冷的经济规律,可再次听到女诫的时候她依旧要强忍着才不至于当场离去。
她是人,更是女人。
当晚沈舒回到袁家的时候,袁充先是陪着孙女一起用了晚饭,然后就带着沈舒去书房检查功课,当看到沈舒抄写的女诫字迹极为敷衍的时候,心中叹气。
袁充正色问:“你可知曹大家为何作《女诫》?”
“言教诸女。”沈舒道,这是女诫中明确表述的话。
“错了。”袁充道,“曹大家无女,教何人?再者她晚年才著此书,而丈夫早逝,就算有女也不是在室女,此书又有什么用?”
“曹大家历经六朝。”袁充轻叹道。
六朝?也就是六个帝王。
“自章帝后三位帝王便是幼主即位。”袁充又点道。
沈舒想了想道:“女后称制?”
“女后称制,随之而来的便是外戚临朝。”
“但你知这些外戚的结局是什么吗?”袁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