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卯
筋布满太阳穴。 父亲的家书回荡在耳边,一字一句,强迫着刻在江琅心上。 “我族历代皆为良将,以保天下和平为己任,以忠于天子为原则,吾儿需牢记此两点,勿要颠倒主次。” “你切忌行起兵造反之事。一来,这会破坏列祖列宗的苦心经营。二来,我府贪污谋逆之罪,本是无稽之谈。若你冲动起兵造反,恰恰反而为实,做实了我府罪名。吾儿切莫冲动。” “如今朝堂瞬息万变,圣上年衰多病,所求不死仙丹又一直无果,不知究竟还能撑过几载。储君之事本不该由我操心,奈何太子与三皇子确为利益熏心之人,心中无百姓,唯有私利。若是天下落入这二人手中,我等死不瞑目!” “你与琮阳自幼相伴,应知琮阳品性。他素来喜好孔孟之学,钻研利民利天下之道。只因谦和温驯,不争不抢,难得圣上重视,被排挤于诸皇子的边缘,委实可惜!” “我已委托李侍郎代为前往,为琮阳点明一条路。若他与我们心意相通,如我们所愿放手一搏,且能成功登上帝位,定能成为一代明君。” “琅儿,你若身处其中,所遇无论争夺帝位亦或稳定朝堂,在避免自身涉及党争的情况下,一定要暗地里尽你所能协助琮阳,尽君臣之责,也是尽兄长之责。” 江琅在心里重复着父亲的话,“尽君臣之责,尽兄长之责。” 为了这两句轻描淡写的嘱托,江琅与左琮阳无声对峙了许久,与自己无声对峙了许久。 复仇停留在最后一厘。 往前会是酣畅淋漓,却也会是万丈深渊。他比谁都清楚。 他眉头紧蹙,垂下眼睑,最终选择了松手,丢了长刀。 他向左琮阳跪地行礼,低声道,“臣救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左琮阳愣了下,忙上前一步,蹲下搀扶,“子枢,快快请起。” 江琅抬眸,与左琮阳一道站了起来。 这一站,宣告癸卯事变并未改朝换代。而原来风头最盛的两位皇子竟悉数陨灭,默默无闻的左琮阳意料之外取得了最终胜利。 本朝迎来了新一任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