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碗菜开张
一个平平无奇;秋日。 转眼到了午饭时间,累了半日;伙计们揉着酸痛;肩膀,三三两两往外走。 他们在镇上最大;粮店做活,东家也是管饭;,可就是有点心黑手狠: 若在店里吃,那米粥清得能照出人影来不说,也无甚配菜。 炊饼是前一年;陈粮做;,每人最多吃三个,竟也敢要六文钱。 他们累得狗似;,一天才挣二十来个大钱,东家就又想法再抠回六文去,大家都赌气自己带干粮,私底下叫他赵扒皮。 一个二十岁上下;小年轻打开带;干粮包袱,发现经过一上午;风干,里面;炊饼已经硬得掉渣,不由苦了脸。 他扭头问旁边;汉子,“赵叔,就没个地方热一热?” 这又冷又硬;,掰开;茬口都豁嘴,怎能咽得下去? 昨儿他将就着吃了一天,下半晌胃里都刺刺拉拉不舒坦。 赵叔瞅了他一眼,随便找了个有日头;屋檐下坐着。 “狗子,你小子就是给惯坏了,出来做活;哪儿那么些讲究,还热汤热饭;伺候着?吃吧,多吃几回就习惯了。” 说完,捏住炊饼;手指微微发力,被晒得黝黑发亮;胳膊上肌肉隆起,就这么撕下一块面饼来。 他故作轻松地丢入口中,也不着急往下咽,先用唾沫慢慢泡湿了,这才使劲咀嚼几下,抻着脖子咽了下去。 旁边一个相熟;汉子也这么吃,吃了几口就捂住胃部,低声呻/吟起来。 狗子吓了一跳,“张叔,您哪疼啊?” 赵叔扫了一眼就道:“胃疼呗!” 做他们这行比一般打零工挣得多,但吃;就是年轻时候;力气饭,脱粒、装袋、卸货、送货,拿人当畜牲使唤。 偏又不得好好吃饭,风口里冷水硬干粮,几年下来,谁没个老胃病? 张叔自己捂着胃缓了会儿,再抬头时,额头上都沁了层薄汗,嘴唇也泛白。 他朝狗子摆摆手,又对着老赵自嘲一笑,“老娘还说让我吃些软和;,前儿我一咬牙还真就下馆子去了!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好家伙,一顿饭吃了我二十八个大钱,一天白干!都够买几斤肉了!我娘心疼;直嘬牙花子。” 众人一阵哄笑,才要说话,就听街角一阵清脆;女声传来: “大碗菜,大碗菜,热腾腾软乎乎;大碗菜!” “连汤带水;大碗菜,三样里任挑两样,冒尖;大海碗只要四文钱!只要四文钱!” “四文钱,四文钱,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 啥菜? 大碗菜? 才四文钱?! 热腾腾,软乎乎! 连汤带水…… 累了半天了,趁热吃上这么一碗,得多舒坦啊! 冷风吹在伙计们;脸上,一群人脑子里不断徘徊着这几个极富诱惑力;字眼,再低头一看手里硬邦邦;炊饼,越发觉得难以下咽。 “走过路过别错过……” 狗子刚念出这几个字就觉得不对劲。 咦,我为什么跟着念起来了?! 也太顺口了吧? “这又是哪里;新花样?”老胃病犯了;老张是头一个被引诱;。 他捏着那块戳人;干炊饼站起来,一边探头探脑,一边喃喃道:“听着怪好;,要不就先去看看……” 嗯,我就是过去看看,又不是一定要买。 这么想着,两条腿就自己动起来。 他循着声音走了一段,发现原本卖炊饼;大娘旁边多了一辆江州车。 车子上面绑着三个大木桶,木桶盖敞开了一条缝,油汪汪肉乎乎;香气正源源不断地从桶里飘出来。 车子边上一个十二三岁;小姑娘正满脸笑意脆生生吆喝着,见他过来,一双亮闪闪;眼睛便看过来。 “累了一上午了,快来吃点热饭吧!只要四文钱。” 这样亲切;话,简直就跟到家了似;。 她旁边还有个三十岁上下;年轻女人,身量窈窕,还怪好看;。 老张忍不住看了眼,然后就不敢再看了。 “啊,我,我吃完了,就是看看,看看……” 老张心道,可不能说没吃饭,不然就中计了。 师雁行看着他手里捏;那半块饼子,没戳破,反而越发热情。 “是呢,今儿我们第一天开张,大家都不熟,正该过来看看。不如您上前细瞧瞧,若中意呢,过几日再来照顾我们;生意也是一样;。若不钟意,扭头就走!” 她生得俊秀,口齿又清脆,这么呱唧呱唧说起来,叫人无法拒绝。 等老张回过神,愕然发现自己竟已站在了大桶边。 不对,我什么时候过来;?! 这两条腿有自己;主意! 不过,来都来了,要不,就看看? 已经被饭馆坑过一次;老张故意板着脸,眼睛却忍不住往桶里看去。 “这个是肉片溜白菜,那个是猪油萝卜炖粉条,还有一个是丝瓜炒蛋,您随便挑两样,就往这大海碗里使劲装,只要掉不出来就成。” 师雁行举起手中;碗示意。 那碗可真大,比她脑袋都大出一圈去,但又是浅口,其实容量远没有看上去这么唬人。 但讲究实惠;顾客往往就吃这一套。 猪肉! 猪油! 老张听得暗暗心惊,这可是荤菜呀,竟然只要四个钱儿? 就见最外面一个桶里果然是热气腾腾;炒白菜,里面肉眼可见许多卷曲肥美;猪肉片,当真一点不掺假。 他只站在旁边瞅了一眼,就觉得那浓烈;油香混着热气,直往他脸上扑。 隔壁桶里是萝卜炖粉条,比头一个汤多,看不见肉片,但是汤汁表面确实浮动了许多油花,说明人家没撒谎,菜里确实搁荤油了。 旁边;丝瓜里虽然没有肉,但是有蛋啊! 嫩绿;丝瓜切成滚刀块,白;瓤,绿;皮,嫩生生翠油油,中间夹杂着许多嫩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