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稀霖
欢听你说话,慢吞吞的半句拖着半句,还是你姐好——我这么说你可别生气。哎,对了,你姐不是说要调回来了?这敢情好,本来我就一直想给她介绍对象的嘛,这不是都因为在外地不方便。你看啊,如果到时候你姐在我们这儿找个男朋友,你姐照顾你们也方便啊!是吧?多好的事哇!” “所以,到时候等你姐回来可要跟我说一声啊,我可得带她好好看看呢。我跟你说啊,我们社区学校里有很多年轻人,我看了个个都很不错呢!就好比那个小景”,姚家姐拍了拍张稀霖的肩膀,朝那边陪着张溪岩玩的不亦乐乎的景晓萌努了努嘴。 “你不常出来不知道,别看他长的唇红齿白,性情敦厚,一看就像从豪门大户里出来啥也不懂的公子哥,指不定还脾气还不好呢……可你不知道,这可天差地远啦--他从小可就她妈妈一个人带他的,长大后也没一个亲人帮衬,14岁就自己一个人办了妈妈的葬礼” “虽然他妈妈是陆氏学院的教授,生活是不错,但也因为身份常常会被嘲笑……难得的是人没有长歪,肯上进,而且都是善心的人,还时不时地帮我这个老婆子搬水修理东西的……今年也23了,比起你姐也才差个3岁,女大三抱金砖嘛!而且还没有婆婆要侍奉,说不定可以做上门女婿,你们姐妹也有个靠……” 张稀霖的视线顺着姚奶奶的比划朝他望了过去,只看到正在和张溪岩玩的景晓萌笑得很是灿烂的模样。 或许有些人天生就是那种很让人有眼缘的,或者能让人感到幸福的人--那里面也包括景晓萌。 张稀霖有那么一刹那怔忡,忽然想起了她从小渴望的那种家庭主妇的生活:闲适恬淡。 于是她的心中莫名诡异地升起一丝温暖的感觉,有些令人飘飘然的,可当这感觉一下子要弥漫开来的时候,她脑海中瞬间闪过妈妈那死寂的眼神,往日生活的艰辛在刹那间又浮现出来,于是她的眼神又恢复了冷清。 寡人失孤、又热衷做媒的姚家姐还在喋喋不休,张稀霖却有些招架不住,很想转身离去,但想起她孤独可怜的身世也还是强忍住了,面上仍旧如常。 不过虽然她脸上依旧,但其实有那么一方面她是很不高兴的。 因为她听出了那弦外之音——她和溪岩将会是张析闻未来生活的负担,不是甜蜜的负担,而且是令人不喜的负担,即使这一点她自己也清楚知道,只不过一直不想面对而已。 她承认张析闻在某些方面的确做的不错,而她们已经在很大程度上,都不约而同为了张溪岩做出了很大让步。 比如说以前为了省钱,以求后面有保障的日子可过——没有钱买新衣服,她们可以主动地,张析闻穿了妈妈的旧衣服,而她高挺一些,所以穿了爸爸的老衣服,而省下的钱给张溪岩买的新衣服,全都是鲜艳的太阳颜色。 不是想要表白什么,或是说自己很高尚,为的只是这一份值得的呵护,和在这世界上最不舍得的那种血脉亲情而已。 可当这种长期孤独坚持过来的情感,现在却被告知是张析闻的负担,也体现出了那种负担的反作用,而且在将来也会遭受另一个陌生男人的“玷污、嫌弃”、还要被人赤裸裸地指出时,张稀霖是不悦的。 她不能说是个对生活透彻的人,但也绝对不是那种乐观派。 这不是说她太冷漠,而是因为她从少年时期开始,就是孤身一人生活的缘故--她实在有些不知道,如何和这样自来熟的外人打交道。 有些心惶惶地,张稀霖直觉想要避开姚奶奶--因为她已经很想直接转身离去。不过突然冷脸也实在不行,所以张稀霖的表情闪过一瞬间僵硬,但立马笑的更灿烂了,“是,好的,我会的。呃,姚奶奶,那你继续晨练吧,我想起还有些事带溪岩先回去了” 姚家姐正侃侃而谈她的“相亲计划”,被张稀霖打断也没生气,立马就道,“恩恩,好啊,那你带溪岩先回去吧,这几天也挺冷的,山上又冷要多穿点衣服……咦?溪岩呢?”,姚家姐喳喳嘴,发出一声惊叹。 张稀霖听言蓦地回头,发现不知何时,原本欢腾的秋千架上竟真的空无一人,只剩一个空架子在那边晃荡,徒然的瑟索。 她的大脑一瞬间有些空白,回过神来心中又闪现出无数邪恶的念头,一向镇定的她,身体竟有些发抖。 她踉跄地朝刚刚他们消失的地方跑去,环顾一圈也没见到半个人影。 之后张稀霖奔跑着,在花圃里绕过来,绕过去地喊着也没找到一丝人影的踪迹。 正没头绪得发慌的张稀霖眼泪不由地掉了下来,手心冒汗地一直在颤抖着,仿若生命之弦被徒然抽去。 一旁的姚家姐赶忙安慰道,“不会啦,小景那个孩子很好的,可能只是去别的地方玩而已!再找找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