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飘茵堕溷
住,没有再说下去,只默默地翻开了最后一册公文。怀宴亦是心照不宣地暂且不问“金阙”究竟又是何人。 怀宴尚未仔细咀嚼着字句间背后的深意,一旁林宣明的神色却是霍然一变。他右手轻轻一颤,随即有几分惶惑地将手中的文牍甩下,侧身去翻起了先前早已看过的几册公文,却难免显出了些许漫无目的的茫然。 怀宴不免疑惑地径自取过这一册公文,再次展开细读时,方才发觉这似乎应是一封信。信中的笔迹挥洒着一气呵成,有削金断玉之势,只是字里行间的含义却是令她隐觉不安。 她侧耳听得林宣明翻阅着公文,却忽地叹惋似的呢喃了一声:“不可能……” —— 不远处的火焰将窗纱映做妖异的赤红,骆玄且惊且疑地站起身,正欲开窗一探究竟之时,却已有人骤然推开了窗户。 “你们来做什么?”他微微蹙起眉头看着翻窗而入的数名青衣长歌弟子,低声斥责道,“火是你们放的?” “骆先生,狼牙被火势引去了,快随我们走!”当先跳入屋内的长歌弟子亦是压低了声音急急拉住了他的衣袖。 “太天真了……如今你我都逃不出去。” “......什么?” 几名长歌弟子皆是一惊,还不及回身,便已听得院外人声鼎沸金铁交鸣,正是狼牙军回身杀来动手开始破门。 “谁让你们来的?”骆玄上前数步闩上了门与窗,语调仍旧是冷静自持,“是让你们来救人?” “是……‘梅’。”为首的长歌弟子迟疑了一瞬,已知自己是犯了大错,低眉依言答道,“他只令我们暗中守在书院左近,于不致伤人之处设伏,并在今晨刻意向狼牙暴露一处。待得今日子时过后便可撤离……” “为何不听他言?” “这院外的火药足够阻狼牙一时,我们几人也并非身手平庸之人,便决定在子时后脱离他们悄悄折返回来……” “呵……”骆玄长叹一声,“你们昔日未入仕途,如今自是不明白……若只是凭着一身武艺,便能以江湖规矩左右朝堂争斗,这世事便不会如此复杂。” 几人一时默然,片刻的沉默之中,已是传来了狼牙军破开书院大门的声响。那些人整齐步入院中,脚步纷杂地散做数队,似要前往各处厢房包围蹲守。 “快从后窗跳至院外,若身手足够,或许还有走脱的机会。”骆玄说罢便转身走向了正门的方向,淡淡地下了命令,“狼牙的目标不是你们,别做无谓的牺牲。今日纵使所有人来此营救,亦无力突围。” “……快走。”为首的少年长歌弟子听得门外喧嚣声已近,便疾步行至后院的方向挑开了窗,示意同来的几人快速撤离。 只是当其余几人都已被他催促着离开后,他却是在片刻的停驻后反手关上了窗,回过身重又快步来到了骆玄的身边。 骆玄冷静的神色之中终是流露出了些许讶异,他侧目看着少年,言语间半是规劝半是责备:“别逞能,快走。留在这儿不过坐以待毙,狼牙未必会杀你,却能教你生不如死。” “先生无畏,那么学生亦是无畏。”少年目光死死地盯住好似下一瞬便有可能被破开的门窗,轻轻地拔出了琴中剑,“学生已经意气用事了一次,何妨再用第二次来向先生告罪?” “为师再说一次,不需要你白白送命。” “那么先生为何宁愿受戮?”少年反诘一句,挺剑上前一步护在了骆玄身前,“他们今日可未必真能不伤您分毫。” “你以为逃得掉?你以为逃了便能万事大吉?他们顺着‘寒蝉’这一线索,迟早将所有人连根拔起!”骆玄语调微愠,抬手拦住了他,“为师留下,便是要留在狱中慢慢与他们周旋,要尽力保全更多的人。” 屋外人声渐止,狼牙军似已布好了兵。 “那么学生也能从旁协助配合您的周旋。”他顿了顿,身形不动,又道,“何况若是狼牙强闯,学生也可抵挡片刻,为那几位师弟争取脱身时间。” “你不明白……” 话音未落,前方的正门已被冲在最先的士兵三两刀劈开。少年将骆玄向无窗的一角猛地一推,而后索性弃了七弦琴,借着狼牙军一时无法尽数涌入,以长剑与他们短兵相接。 骆玄冷不防被这名弟子一推,踉跄着退了数步方才扶住柜架稳住了身形。再抬眼时,他已见那少年左右腾挪着斩杀了数人,只是身上亦添了道道刺目的殷红。 前方刀兵无眼,骆玄不通武艺,一时便也不敢上前拖累了这名少年。 一番艰难的搏杀过后,先头的狼牙士兵竟也一时无从前进,不得不暂且停了停手,而狼牙小队的后方已有人高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