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铃响(七)
br> 偏殿内早就安静下来,仅余她与晏长曜二人。 她望着血迹出神之际,晏长曜并未出声搅扰,亦在望着她。 他只觉得,眼前女子越发难以捉摸。 若说她惧,那宫人被拖走后,却惧色尽散;若说她恨,她如今望着那摊血迹,亦毫无恨意。 她只这般跪于他身前,静静地望着那处,身子一动未动,只余羽睫翩跹。 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她纤白脖颈上的指印上,已淤成了几道紫痕。 他不由自主地探指去抚,却在触及她肌肤之时,令她一颤,回过神来。 “陛下。” 她放下先前抓着他衣摆的手,低眉敛目。 他抚了抚已被她抓得微皱的衣袍,起身向她递出手。 “过来。” 她抬眼望着他,神色有些迷茫,但还是将手覆了上去。 他望着放在手心的温香软玉,微微勾了勾唇。 轻轻一带,牵着她起身往外走。 刚走两步,却觉得今日少了些叮当声响,便转头望着她的足踝,疑惑道:“你的银铃呢?” “哦,先前与那宫人争拗时,脱了线。” 她自身上摸出那串银铃,在他眼前晃了晃。 “拿来。” 他握着她的手未松,伸出另一只手来,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不要。” 她往后退一步,将银铃往身后藏了藏。 “瞧你那孩子心性,朕又不会抢你的。” 晏长曜不怒反笑, “这铃铛......对你来说有何深意?朕瞧着,大多舞姬并不爱配这个。虽能讨恩客欢喜,但总是身外之物,碍于行走。” “只是奴戴久了,舍不得罢了。毕竟......真正属于奴的东西,也没几件了。” 她低落道。 随后话锋一转,抬眼讥讽:“陛下知之甚多,定是没少赏舞。” 晏长曜借着月色,望着她一脸提防的模样,自觉有些可爱。 “你把它给朕,朕帮你修复。” “真的?” 她把藏在背后的那只手拿了出来。 “朕从不骗人。”他笃定道。 她垂垂眸子,扭扭捏捏地将银铃放在了他掌心。 他会心一笑,牵着她往殿前行去。 她亦步亦趋跟着他,见并未往主殿走,出言问道:“这是去哪儿?” “长秋殿,东暖阁。” “啊?” 他不由分说遣散了停在惊鸿殿门前的步辇,就这般牵着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步行至东暖阁。 刚关了殿门,他便撒了手,随意一指:“自己寻个地方坐吧。” “就知道你是做戏给旁人看的。” 柳烟浔顺势坐在软榻上,轻声自语。 他埋首在书案旁翻找物件,随口问道:“你嘟囔什么?” 她粲然一笑,扬声道:“奴说,陛下待人真好!” 晏长曜未理会她的奉承,片刻,手中拿着一个墨玉描金的圆玉盒,坐至她身侧,吩咐道:“过来些。” 她拢了拢衣襟,盯着他手中的物什。 “这是何物?” 他垂眼望着那盒子,轻笑道:“治外伤的药膏。” 说着,他旋开盖子,剜出一块,倾身抹在她脖颈的伤处之上。 她登时绷紧身子,一动未动,任由他的指尖在脖颈上游离。 他的力道虽不重,但亦不算轻,丝毫无怜香惜玉之意。 当他涂到血瘀最重之地时,她实在难忍,痛得不得不缩了缩脖子。 “手重了?”他单手撑着榻,仰首道。 柳烟浔一侧首,便落入了他带着些逗弄的眸中。 “陛下若是故意的,那便不痛。” 而后挺了挺背,坐得更直了些。 晏长曜见她并不恼,自讨了个没趣,手便放轻许多。 随着指腹落在伤处,药膏的清凉之感即刻便将她的痛意冲散大半。 “这药膏,是朕早年四处征战时随身带的,见效颇速,味道也并不刺鼻。不似薄荷,总往人脑子里钻,让人夜间越痛越清醒。” “陛下是国主,有些好东西也不奇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