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比谁又更可怜
“那他真的太蠢了!以婆婆您对他的疼爱,如果他干脆地开口管您要,您一定还是会给他一些的。” “不,他不是蠢,是贪婪。我能给的不过是些黄白之物,他已经看不上了,所以只能来偷更好的。” 邬山月哼笑了一声:“也对,他离开时您轻易就给出了金银,那他自然会以为被您严令禁止不得他靠近的墓穴之中一定有更值钱的东西。” “贪婪,他读了那么多书,没有一本是教人贪婪的,那他怎么就能学得那么好?无师就通了……” 本能?本性?又或者外面的花花世界将他太快地染上了色!邬山月没有说这些可能性,只是冷漠地看着眼前已经愤怒至极的霜婆婆。 复述一场痛苦的经历无疑就是揭伤疤,可霜婆婆需要倾诉,所以就只能一边痛又一边痛快。 反反复复咒骂白眼狼,每一句都是破口大骂,每一声都像是在对天控诉。但慢慢的,霜婆婆又变小了声音,话里的内容也变成了深深的忏悔。咒骂换成了“对不起”,依旧在反反复复。 邬山月知道她是在向墓穴里的人道歉,可即便道歉再虔诚,都不会起到任何的弥补作用,不过倒是可以刚好帮邬山月继续往下套话。 “婆婆,您已经罚了田立仁,您把他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墓穴里的主人会原谅您的。” “不,我还是没能下狠心,我应该像杀掉他的同伴一样杀掉他。” 同伴?是林口的那堆白骨吗?这个人怎么没有在小禾的叙述中存在过呢?是不重要还是有意隐瞒? 不过邬山月也没工夫细想这些,马上笑道:“直接杀了才是便宜了他,就该让他像现在这样生不如死才痛快!” 霜婆婆摇了摇头:“一个人如果连心都是坏的,模样的美丑还重要吗?一开始他或许还会难过,气愤,不知所措,但等习惯了便照样可以平安过活。我不是也苟活了这么久吗?如果他愿意,甚至连心情都可以不被影响。” “只有模样上的改变?”邬山月蹙起了眉头,不是说还可以腐蚀人的内脏吗?难道又是听来的夸张?毕竟霜婆婆明显是不会骗人的那种! 邬山月咬紧了牙,声音冷彻了下来再作确认:“真就没有别的伤害吗?您好好想想,是不是漏了说!比如身体上,实实在在的,五脏六腑之类?” “能蹦能跳,与常人无异。” 霜婆婆轻地哼了一下,自嘲地苦笑道:“就是因为没有更多的伤害,所以他还敢再来偷第二次。我抓住他的时候,他竟然还可以恬不知耻地说这回他不盗墓了,他只是来拿些金银,因为他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再娶个老婆……可笑,这太可笑了!可是丫头,你说是他可笑,还是我可笑!” 邬山月才没心思评这个理,只急声追问:“可他后来不是还疯了吗?” “那只是个意外,他是被吓疯的。” 霜婆婆的声音已是凄苦:“这一次我依旧没能下得去手灭了他,如果不是老天开眼,他被……吓疯了,他肯定还会在来偷第三次,第四次……可是大义灭亲太难了,至少我做不到!所以丫头你说的没错,我对不起我的主人,我所谓的忠诚其实根本还是不堪一击!” 邬山月已经没什么心思再听下去了,她又不是和事佬,她的乖巧只是想再骗一次这个可怜婆婆罢了。 她狠狠地攥紧了拳头,这一刻的怒与正义感毫不相干,她是在气自己白白浪费了时间,白白空欢喜了一场。 费劲巴拉地听了一大堆故事,辛辛苦苦陪着演戏,结果到头来所谓的五尸雪蛤竟然只能将人毁容,那与拿把匕首直接划花对方的脸有什么区别? 况且于那些她需要对付的人而言,容貌的美丑根本就不重要。只要人数够多,只要权利够大,这些人甚至可以重新定义美丑,指鹿为马将毁了容的模样硬说成是美轮美奂。说不定如此一来,天长日久,有朝一日还会有普通人被洗了脑,生出效仿之心,直接拿起刀子划自己的脸玩呢。 五尸雪蛤,注定是代替不了菩提血!既然她的任务仍要继续,那摩勒……她不愿再继续想下去,因为此刻的心正疼得要命。 霜婆婆还沉浸在无尽的悲痛和懊悔中,邬山月已经扶着石台缓缓地站了起来。她什么也不想说了,木然地转身便要离开。 霜婆婆愣了一下,急声叫住了她:“丫头,你去哪儿?” “回去。” “离开?”霜婆婆的声音中透着满满的不理解,她以为一番的掏心挖肺之后就是交了心,这个小姑娘会心甘情愿地留下来。 霜婆婆真就是太善了,善得像傻,至今还在以为是选择上的问题。想着既然对方选择了离开,她也不应该强求,只叹了口气,遗憾地说:“那你把药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