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误区（1）

威尔斯给冬青买了一杯咖啡。杯子递到他面前，他茫然地接过。　　“我们在哪？”莱问威尔斯。　　“这里是我们在尼德兰的分部，有事要处理。之后我们会帮你们订机票回国的。”　　一个穿白衬衫的人走过来，示意大家跟他走。威尔斯和来者打了个招呼：“这个男孩得和我走一趟。”他勾住冬青的肩膀。对方比了一个“可以”的手势。　　威尔斯带着冬青转入另一条路。　　“我们要去哪？”冬青问，“他们去干什么？”　　“这是希安党的规矩。参与了这种意外事件的人需要做个选择：一是永远忘记这件事，我们会帮助他们把记忆从脑海中抹去，二是不修改记忆，但永远不能对外说，得签个字，被我们监视。”威尔斯解释道，“本来只有这两条路可以走，但在一九九九年，我们有了第三种方案：正式成为希安党。”　　“嗯？”　　“因为是意外事件，大部分人都很害怕，只会在那两个方案里选。而且很多都选了方案一。一小部分选方案二的人很偶尔，很偶尔的时候会被吸纳为编外人员。很少出现选择从编外人员成为正式成员这种情况，毕竟不是……嗯……直到一九九九年，一个美国兵选择直接加入希安党，开了先例。”威尔斯脸色微变，“他叫卡德，外勤部部长，现在是我上司。”　　“噢。所以你现在是要……单独征求我的意见？”　　“不是，你的情况比较特别。”威尔斯领着他进了一个小房间，房间里装有一面巨大的镜子，除此之外只有一张方桌和几把椅子，其中一把上还坐有个人，他正在摆弄电脑，没有抬头。　　“请坐。”威尔斯指了指一张椅子，“我们只有一点事要聊。”　　拜托，这里活像是审迅室。冬青坐下时，那个摆弄电脑的人才飞快地盯了他一眼。　　威尔斯交叠双手，深吸一口气，说：“瑞文·代希思小姐，也就是乌鸫，在希安党有相当高的能力和权力。她的权利之一就是担保引荐希安党的新成员。”　　冬青的心提了起来。　　“她选了你，冬青。”　　冬青瞪着他：“她选了我？”　　“是的，冬青，她是你的担保人。你不用签保秘协议，也不用被消除记忆。”威尔斯顿了顿，“虽然你不是共灵者，她和你说过这个了是吧？我知道这很奇怪，以前也有这种引荐……而且现在，你可以继承一部分她的权力，比如资料查阅和资源调控之类的，还有她析出的精华——如果能找到的话。这部分的前提是你加入希安党。”　　“精华是什么？”冬青问完停了一会，又补充道，“在我加入希安党之后，我会知道它是什么的，对不对？”　　“是的。之后也会有别的一些东西，物质财产之类的。不过得等宣读完遗嘱之后，才能让有关部门分配，这一部分得让司法来，不归我们外勤部管。”　　火光电石间，冬青捉到他话语中的细节，颤抖着问：“你们已经确定……？”　　“是的，已经确定了。”　　“才过去了几个小时，你们就......?”　　“嗯……实际上我们并没有把她从湖里带出来。你可能有所不知。我现在告诉你，在一个满饿魂的湖里面，我们是没有办法再把她的身体找回来的。在飞机上，你睡着的时候，我接到了上面的电话。冬青，这没关系。”　　房间陷入寂静，随后是一阵令人心碎的哭泣声。　　二十岁那年刚刚结束新生外勤任务的威尔斯只觉得自己累得骨头散架，在下飞机前，他不知道将要迎接他的是老鹰和其身后的整个芝加哥。　　“诸位，我来介召一下这一届最好的学员，未来外勤部的杀手戳。”老鹰在任务总结会上如是说。接下来两年的时间，他一直被称为“那个被老鹰夸过的家伙”。　　这是份殊荣。老鹰上台后慧眼识珠的首例是乔乐丝·沃波尔（Jorothy Walpole）和格雷伍夫·华盛顿（Greywolf Washinton），如今前者坐着外勤部副部长的位置，后者因连续划掉暗杀名单上的十二个名字而倍受希安党宠爱。往后是亚雷里，再往后就是宋锐，紧跟着的就是他威尔斯·格朗勒。　　总结大会结束后，他并没有在人群中飘飘然太久，艾达叫他去老鹰的办公室，说有事交待。　　芝加哥在下雨。　　办公室里，老鹰背对着他抽手卷烟，脸朝着室内巨大的落地窗。他盯着老鹰办公桌上的姬小菊和相框，心想我将来也要有这样的办公桌，这样的办公室。　　老鹰问他：“辛辛那提的，希安党代表大会是什么时候？”　　“下周日，还有四天。”　　“好，现在告诉我，北美的两位骑士是谁？”　　“是阿佳妮和派克斯。”　　“”小子，想去参代表大会吗？”　　不会吧？选我？他呼吸一滞。说不想都是假的。嘴唇张了片刻，挤不出半个单词。　　“想去是吧？你还是个学员，不说恐怕，你根本没机会站在两位骑士旁边。告诉你吧，阿佳妮选了乔乐丝，派克斯选了宓卡登。”老鹰把烟摁熄，“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他摇头。　　“瑞文·代希思小姐选了你。”老鹰丢给他一沓文件，是代表大会的安排，“相信你还记得她。”　　他脑海里浮出瘦条条的瑞文。　　当时是在射击馆，刚完成射击训练的威尔斯被朋友用手时碰了一下。朋友说那是代希思小姐，要他露一手，他是那一群学生中最优秀的。他重新填弹，瞄准，扣扳机。八分，八分，九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