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看得真切，宛梅外婆家同样种着玉米的坡地至今没有收。他们会不会也想趁着明天星期天去收玉米？方项东越想越是那么回事。杨素侠两个儿子都在县城工作，没有秋忙假，父母年迈，不趁着星期天回家帮帮忙，太说不过去。生长在大都市的宛梅，秋天的田野对她有着极大的诱惑力，明天极有可能去地里耍。要是她也能去，那岂不是接近她的最好时机。　　方项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整夜，天还未亮，再也躺不下去了，从床上一跃而起，当他穿上衣服，拉开房门，差点气晕过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方项东欲哭无泪，如果有可能，他真想跳起来给不长眼的天老爷一巴掌。　　玉米地是去不成了，失魂落魄的方项东重新躺了下去。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父亲的吆喝声：“还说今天帮忙收玉米，都什么时候还不起床。”　　莫不是雨停了。方项东翻身跳下床，连外衣都没顾得上穿，一把拉开房门。雨并没有停，好像更大了。　　“不穿衣服就出来，作死呢！”方维义不无爱怜骂了一句，打算挤进屋子给儿子拿衣服，却被方项东挡在门前：“下雨又干不成活，我还想再睡一会。”　　“别睡了，你仲文爷爷家的奶奶来了，说找的是你，还不快点穿好衣服去前屋。”　　方项东动了好一番心思，才想起父亲口中的仲文是宛梅的外公。他没心情判断杨素侠为何来看他，关心的是，雨天路滑，宛梅会不会不放心外婆，跟着一起来。　　方项东没让父亲动手，回身穿好外套，对着床头衣柜上的穿衣镜照了又照，才赶往前屋。　　像黄淮平原上的许多农家一样，方项东家的前屋厨房兼摆放杂物。果然杨素侠正在饭桌前的方凳上坐着。再次令方项东感到遗憾，根本不见宛梅的身影。不知什么原因，方项东对杨素侠这位方家营名人，一向不感冒，但今天见到她真像见了亲人，脆脆的叫了声“奶奶”。杨素侠望着正在灶台前张罗早饭的郝月英，眉开眼笑：“侄媳妇，刚才你左一句右一句夸赞东东长大了，董事了，我还不太相信，今天一见，果然跟你说的一模一样，他真董事多了。”　　一句“奶奶”换来一箩筐的赞扬，方项东根本不耐烦听，从内心世界来讲，现在他最想听到杨素侠说说宛梅的情况。杨素侠知道一家三口正等着她告辞好吃早饭，提起放在桌边的一只竹篾篮子，递到方项东眼前。竹篮内大半篮的鸡蛋，上面放着一个半透明的塑料袋。　　跟着方项东进屋的方维义，双手乱摆：“婶，我从没孝敬您和仲文叔一个瓜两个枣，哪能要您的鸡蛋，您还是挎回去......”没等他把话说完，郝月英已抢前一步把篮子接了过去，笑着说：“婶刚才说了，东东为了保护她家宛梅，这段时间没少受委屈，这些鸡蛋是给他补补身子，咱如果不要就是嫌少。”　　面对母亲的贪婪，方项东皱了一下眉头。　　“你家三口早饭还没吃，我就不耽误你们了。”杨素侠站起来，转身刚要走，又想起什么，返身告诉方项东：“那个塑料袋是宛梅特意给你带的，里面是她二叔从广东寄来的糖果，什么大白兔还是大灰兔的，我也记不大清，听说老贵了，每斤要好十块钱，宛梅没舍得吃，让给你带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