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定胜天

谁都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天意弄人。　　陈舟昏昏沉沉的回家后，躺在床上一言不发，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让家里人为他担心，可这是可以改变他命运的机会，他难道连难过伤心片刻都不应该吗？　　正躺着，听见有人敲门，陈爸爸满面愁容的去开了门，小满张口道：“叔叔你好，我是陈舟的同学，有点事情想和他聊。”小满看到浑身湿漉漉的陈舟大概猜到了什么，两人撑着伞出了门。　　“你不开心是因为什么？”　　少年满心惆怅第一次在小满面前放下自尊和所有逞强，“我考上了，但是我上不了学，弟弟身体不好，家里供不起我了。”短短几个字说出口的瞬间，陈舟第一次明白也许这就是他和小满的差距，不可让人忽视的现实的差距。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找我爸爸帮忙垫学费，你不要觉得我在伤害你的自尊，我只是觉得读书是目前你比较快的出路，只是想帮助你。”　　“我明白你的好心，我也没有误解你，只是让我问我喜欢的女孩伸手要学费，我是个男人，我不能。”　　小满没有说话，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她和放暑假的郑露碰了头，郑露知道后随口一说：“这事主要看他爸妈愿不愿意让他去读书，愿意的话咱们可以悄悄出个学费，不让陈舟知道就好了。”　　“怎么个悄悄？”　　“和他父母说啊，就让他父母说这个钱是向亲戚朋友借的让他去念书的，只是家里实在困难，剩下的生活费让他自己想办法呗，要不然生活费学费都有了，以陈舟那个脑瓜子肯定起疑。”　　“有道理哦，那我回家和老高商量一下。”　　高先生知道这件事情前因后果以后，说：“这个学费钱咱们家不差，帮助也可以，但是不能由咱们家出面去找陈舟家长。”　　“为什么？”　　高先生本不想多说什么，但是想到女儿已经要去上学了，有一些人情世故还是要知道一些比较好。“你想啊，陈桥身体不好，需要钱治病买药，咱们私下贸贸然去送了钱，没有过明路，如果他爸妈实在是没办法把这笔钱花给生病的陈桥，咱们一样是没有帮到陈舟，再次他爸爸妈妈如果让陈舟去读书的话，肯定会问咱们为什么给陈舟学费，会让他们愧疚，陈舟也不见得会接受。”　　“为什么会愧疚。”　　高先生叹了口气道：“为人父母，让自己的孩子读不起书反倒需要一个同学帮助，心里肯定是难过的。”　　小满听了以后愣神了一会，这是她上大学前学到的第一件事情：万事都需要度量，去思考，人定胜天的基础是不要伤害别人也不要被别人伤害到。　　“所以这件事情最好是由你们的班主任去和他父母谈，说这笔钱是学校资助给家庭贫困成绩优异的学生用来上学的，资助学费到大学毕业，每年开学前都会打到父母的账户里，但是每年都需要陈舟提供在校证明，一旦这笔钱挪为他用需要还给学校并且负法律责任，不接受的话这个名额就让给别人。”　　...　　一周以后，陈舟正准备出门找个零工开始挣钱，看到班主任来到家里和爸爸坐下来说了学校资助学费的事情，不等陈舟开口同意，陈爸爸强忍着压低声音说：“我们陈舟去，去呢，陈舟去，我没本事，我们陈舟成绩很好的，都能考上镇川大学，是我拖累这个孩子了。”说着忍不住掉下眼泪，班主任也哽咽住。　　一周前，高小满和郑露来办公室找他，开口请求他能不能帮这个忙，这样做无可厚非，虽然高小满和陈舟早恋，但是并不影响两个人的成绩，再说当年能考上大学的学生本来就是凤毛麟角，陈舟有才华，如果只是因为学费的事情未免太可惜，当老师的，总是希望自己的学生能够更好，他便帮这个孩子一把，也算全了师生情。　　两个月的暑假里，陈舟每天都对未来的生活充满憧憬和向往，也开始在高先生的介绍下在报社做一些简单的校对工作，那个时候高中毕业其实已经算是文化人了，报社的薪水对于他来说也算是可观，可以攒一笔生活费，但是陈舟觉得不够，自己走后，家里全都要靠父母，于是白天在报社校对稿件，晚上在饭店里做服务生赚钱，每天都会忙到十点下班，终于在开学前攒够了路费和半学期的生活费。　　高小满则是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空了就和郑露去看电影，逛街，看书，偶尔出现在报社，带中饭给高先生和陈舟。　　开学临走前，爸妈送他去火车站，给陈舟塞了一张皱皱巴巴的50元：“我和你妈妈没本事，真的是对不起你，差点害你读不起书，记住学校的恩情，以后是要给人家还的，还有出门在外别委屈自己，记得给家里写信报平安，把钱拿好。”　　陈舟泪如雨下的抱着爸妈，颤抖着开口说：“我也挣了一点钱，走之前放在你们枕头下面了，照顾好自己。”　　离别总是伤感，但离别也是一种新生活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