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可惜 不可惜 （三）

陈舟，水满沉舟。　　陈舟是小满高一二班的同班同学，整一年里，他们都没有怎么说过话。但是就像所有俗套的青春校园故事那样，两个人的交集从第一次学校安排大扫除的开始，站在桌子上擦电灯的小满踮起脚尖被路过正歪头和同学讲话的陈舟撞到桌子，小满晃了身子又被转过头反应过来的陈舟一把扶住。　　少年人的感情青涩又腼腆，后来两人在教室基本也没有讲过话，只是偶尔陈舟经过小满身边时，两人会不经意的对视一眼。再后来，徐晴的事情发生以后，陈舟不管不顾的拦住在街上和郑露一起放学回家的小满，开始了两个人之间的第一次对话。　　没多久，小满放学回家路上就多了一个陈舟，起初陈舟只是静静的跟在两个人身后不远处，小满觉得有些奇怪，在某一天放学下午叫住跟在身后的陈舟以后问他怎么一直跟在身后，陈舟只说：“没事，只是想问你以后能不能咱们三个一起回家。”　　“你顺路吗？”郑露一脸看透的样子反问陈舟，见陈舟挠了挠头也没点破少年的心思，两个人没有反对就默许了这件事情，郑露知道陈舟喜欢小满，但是没有和陈舟多接触过，就询问小满对陈舟的印象。　　“是有点喜欢他的。”　　“为什么？他除了长得好看点，看起来很腼腆，也不怎么爱讲话，整个人看起来很无聊。”　　“前段时间徐晴的事情以后，虽然同学们表面都没说什么，但是我能明显感觉到那种刻意的疏远，我有段时间闷闷不乐的时候，陈舟给我传了张纸条说：我永远都相信你，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可能是因为他愿意相信我吧。”　　郑露了然，后面的时间里总能看到，陈舟和小满在路上打打闹闹好不热闹，后面跟着的郑露一脸无语，要不然就是两个人在图书馆一起看书学习，郑露坐在两人后面满脸生无可恋。　　当然，在这个老师家长都视早恋为洪水猛兽的高中时代，他两的事情很快就被传到班主任的耳朵里，尽管两人都没有正式的向对方表白心意，但是在当时那个年代，大家都和同性玩，一旦某对异性关系亲密就是不正常的，两人理所当然的被叫家长。　　从小和苑女士早恋的高先生表示，只要不耽误学习，两人交往有分寸，他觉得这个事情很正常，不反对但是也没有明确支持，只是让班主任放心，他会监督好小满的学习和生活，而陈舟的爸妈根本就没来现场。这件事情的结束是两个人默认了恋爱关系，班主任无可奈何。　　平淡无奇的到了高三，高满分以全省文科第一的成绩考上了当时全国排名第一的镇川大学，郑露在小满高二的时候就考上了全国排名前三的音乐学院，每个人都有光明的未来，除了陈舟。　　当时陈舟和小满约定，小满去哪他就跟着去哪上学，承诺在脱口而出那一刻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可是少年人的承诺往往带有少年的热血和轻易。　　按照陈舟的高考成绩，当然是可以去镇川大学的，当他拿到通知书满心欢喜仿佛和世界打了胜仗但是沉重的走回家和爸妈说这个事情，爸妈面色愧疚只叫他坐下来说说：“舟，你长大了，能考上好大学我和你妈妈都很开心，你是咱们家的骄傲，但是咱们家这个情况你也知道，爸妈对不起你，可是也不能放下弟弟。”　　他心下了然，跑出家门在雨中狂奔，到公园时精疲力竭不管不顾躺在草地上想到家里的一切。　　是啊，他的家庭并不如小满那样富裕，从小他的爸妈带着他和弟弟陈桥从农村来到城里打工，爸妈辛苦工作，挣的钱也只够解决温饱。那个时候，他和弟弟从小就在租来的地下室里看着房间里唯一的小窗户从天亮等到天黑才等到爸妈回家，羡慕别的小孩有玩具想一起玩，被别的小孩的爸妈嫌弃的拉开，偷偷捡别的小孩没吃完的零食像宝贝一样塞嘴里，虽然贫穷，但是弟弟身体还没有出现端倪，一家人虽然不富足，可每天都很开心。过了几年，陈舟上了小学家里条件才好一点，从地下室的小房子搬到筒子楼，本以为日子会越来越好，可是好景不长，弟弟开始频繁摔倒，爸妈只能带陈桥去医院检查，检查结果显示弟弟得了遗传性肌肉萎缩症。　　小时候的陈舟并不知道这是什么疾病，代表着什么，只是从妈妈口中隐约听到，弟弟以后可能要坐轮椅，不好好治疗可能生命只有二十多年。从那以后，爸爸回家的时间更晚了，有时候几天，有时候几个星期，再到后来几个月甚至半年，但是家里的日子维持了下去，没有他担心的又要回地下室，没有他担心的又要玩不到玩具，没有他担心的只能吃别人剩下的零食，他知道，这是爸爸在外工作换来的所有，所以他从小就好好学习，帮妈妈做家务，照顾弟弟。　　可有时候难免会觉得不公平，弟弟身体不好，爸妈难免会给他更多的关心和溺爱，可是...可是在弟弟没出生之前是他才得到的爸妈全部的爱啊，他有时候想逃离这里。但这种念头在之前也只是想想，因为他知道虽然家里是这样的情况可是爸妈是爱他的，弟弟也是爱他的。　　麻绳专挑细处断，陈舟初中的时候弟弟已经明显走路异于常人，开始一瘸一拐，吃中药调理身体，一包药大概是两块钱，在当年人均月工资只有80块的时候，弟弟需要一天吃两包中药，一个月120元的药钱压的这个家摇摇欲坠，在陈舟高三的时候父亲终于从外地做工回来，但因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