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游罗悲撰瘗猫铭孤女痛忆弑母梦
“还是说,你今儿个心里不痛快,拿个不会说话的畜生撒筏子?”游罗冷笑道。
“这又是从何说起啊?”霁南着实冤枉,声调不由拔高了些。
游罗见他如此,心道这是说中了心事,道:“上午绥绥姐姐出嫁,你心里头难受,一整天也不说话,一开口就带着三分火气,看我不顺眼,自然也瞧不上我的煤核儿!”
霁南这下真真是一头雾水:“她自管嫁她的,与我什么相干?”
“我说话直白,你且别恼。上午我去看了,新郎官对姐姐体贴有加,终是般配的一对璧人。平头百姓登不上贵人的门堂,她那样的出身,婚姻不光关乎自己,还系着家族荣耀。”
霁南道:“你下山了?一个人去的?”
“你放心,我懂得分寸,犯不上大喜的日子去给人家添堵,只远远瞧着没到近前去。”
他真真要被游罗气个半死:“我同你说话,你总提她做什么?还真当她是你姐姐不成?”
游罗抱着煤核儿抹眼泪,哽咽着回道:“我算她的哪门子亲戚呢,敢跟人家姐妹相称?我心里清楚得很,在白府能得人家那样照顾,全是看你的面子。自打得知我是你的师侄,阖府上下待我便如同半个小姐,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霁南气得七窍生烟,拿剑支着地,恨恨道:“我同她什么也没有!我是他们家请去捉妖的,你是我带去的。他们倒好,妖物来了却把你丢下逃了,你在他们家受了伤,照顾你是该当的。至于她怎么想我全不在意。倒是你,前几天还说心悦我,一下子又冷了,现在三句话不离绥绥,说话夹枪带棒的,莫不是醋了!”说完他自己也愣了,最后这句实不该说,眼瞧着游罗的脸上精彩万分,他心知覆水难收,想解释却不知道怎么找补。
游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万万没想到霁南这样拿话臊她,她眼里噙着泪花,面上却冷笑连连:“好好好!是我不害臊,姑娘家对男人说什么思慕的话,被你抓了话柄,我无话可说!”
游罗下定决心不再搭理霁南,流着眼泪从地上爬起来,怕被瞧见自己这副软弱样子,快步往后山跑去。
霁南望着游罗的背影,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闹不明白自己方才是中了什么邪,平日不敢说的一遭都说了出来,这下可真惹恼她了,往后可怎么处。
游罗在后山找了块平坦地儿,哭着把煤核儿埋了,寻了块还算平整的木板子,用将将能活动的手指歪歪扭扭写着:
“傍家识主,狸儿有情。哮铁碧眼,煤核儿为名。唾掌洗面,婉转嘤咛。朝暾熠熠,混沌其形。善匿踪迹,难辨分明。箪食屡空,未尝相轻。尔命呜呼,解化身形。方寸之地,厥土惟宁。骨肉亲眷,再难相逢。惟余一人,瘗尔作铭。”插在坟茔作墓碑。
“是我带累了你,跟着我没吃过什么好饭就罢了,还死得这样惨。要说这世上拿人不当人看的多的是,遑论畜生呢。倘若有下辈子,找个好人家投胎去吧。”
游罗给煤核儿烧了纸钱,又超度了一番才离去。
因着与霁南大吵一架,游罗不愿见他,晚饭也不吃了,早早便睡下了。霁南在她门外站了一会儿,怕被人听去,到底没好意思叫她,只得走了。
南边村子边上有户柴门小院儿,一株紫藤茂盛可人,已爬满了院墙,自门楼上倾泻而下,宛如紫色瀑布葳蕤生香。
院里是一座三间的土坯房,住着一对母女,母亲生得风流妩媚,走起路来摇曳生情,女儿约莫十六七的年纪,娇痴顽皮不通世故。
这天傍晚有人敲门,女儿连蹦带跳地跑去开门,只见外面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那人背光站着,她看不清来人的模样,只看到他紧紧抿着的嘴唇。
“敢问此处住着的可是胡三娘?”他那双冷冰冰的眼睛在她脸上扫了一圈,令人生畏。
“正是。”她迟疑道。
他向她一拱手,绕过她便进了门:“那便得罪了。”
女儿只当他是来借宿的,见他丝毫不客气,只得关上门跟在后面。没走两步,便见母亲和那人从屋里出来,二人厮打在一起。
她只当是登徒子冒犯母亲,扑上去就要打,被那人一掌掀翻,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游罗!”妇人大呼,骂道,“竖子,竟敢伤我女儿!”
那人斥道:“你一狐妖哪里生得出凡人女孩,我还未治你拐带之罪呢!”
妇人眼睛滴溜溜一转,骂道:“呸!休要挑唆我们母女之情,焉知不是我捡的孤女,遗弃荒野的女婴还少么?”
“姑且算你做了件好事,那你滥杀无辜的事儿又如何说?”
“什么无辜,我杀的都是见色忘义、朝秦暮楚的负心汉!若是好人,岂能被我迷住?”
“休狡辩!安知你杀的是些什么人?死无对证,全凭你一张嘴。”
“我不信你查不到,我胡三娘要是冤枉了一个好人,便叫我被烧鸡啃个干净!”
那人冷笑道:“你若安分守己,吃几只烧鸡也没人管你。那些人死状可怖,俱是被人挖了心肝,你到底是为了所谓的公道,还是图人心肝去修邪法!”
“我还嫌他们的脏心烂肺污了我的嘴,那起子烂人本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