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霁南怒斩胡三娘猫妖笑骂李仁爱

游罗现下是一席观唯一的闲人，除了吃睡，只能坐着看别人忙活。下晚儿霁南在后院练剑，游罗倚着美人靠打盹。

“那件避火衣你穿着吗？”霁南走到廊子外面站着，悄悄给她遮日头。

游罗打了个哈欠，道：“可是那大白耗子毛做的宝衣？我收起来了，穿破了可没法补。”

霁南蹙眉道：“衣裳就是给人穿的，放着不穿还叫什么衣裳？”

他怕她多心，又补了句：“别不舍得穿，那东西穿不坏的。”

游罗不想惹他生气，忙道：“明个我就穿上，我本来想着这金贵东西我穿着暴殄天物。现在想来不穿才是不该，辜负了你的一片好意。”

霁南看她这样小心翼翼，反倒难堪起来，放缓了语气道：“你也看到了，妖物不仅在清平县作乱，还敢到观里来伤人。观里只有你不会法术，若是再碰上妖怪，再受伤可如何是好？”

游罗有些气闷，点点头没说话。

霁南不知她为何闹脾气，琢磨着可能是想起了受伤的痛处，她一向好强，自己这番话想是伤了她的自尊心。

他正琢磨着如何让她开心些，想摸摸她的头，唐突了她，手伸到半截儿又收回来。

游罗不知他作何感想，脑子里只有那一句“观里只有你不会法术”，她气得七窍生烟，气得脑仁儿疼！但是她怨不得。霁南几次三番救了自己，他既是师叔又是救命恩人，况且，他说的全是实话。只怪自己一事无成，是别人的累赘，哪有颜面生气。

月亮门那儿忽地闪过一个黑影，霁南扔下一句：“你且在这儿待着，若有不对劲快去找师兄。”便提剑箭步冲了出去。

游罗心火烧得旺，回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瞅着，权当没听见。

霁南飞身追至二院，只见妖气弥漫，四周雾蒙蒙的，犹如置身仙汤浴池，连脚下的方寸之地都分辨不得。他右手持剑，左手慢慢向腰间探去，本想从荷包里掏张灵符出来，不料却摸到了三清铃。

他正纳闷着，听到不远处有什么动静，他攥着三清铃向那声音探了两步。

那白雾里猛地冲出来一个人影，他一慌，劈手砍了一剑，那人哀嚎一声跌在地上。

“胡三娘？”霁南大惊，忙要去扶她。

那胡三娘血葫芦一般伏在地上，恨恨挥开他的手，指着鼻子骂道：“呸！好个假仁假义的牛鼻子！打着除魔卫道的旗号审判众生，你自己却是个血债累累的刀斧手！”

霁南只觉眉梢直突突，权当没听清，走过去扶她，说道：“实在是对不住，我以为是妖怪作乱，这才误伤了你，我先带你回去医治要紧。”

胡三娘却更加激动，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骂着：“什么妖怪妖怪的！你骂谁？”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

霁南耐着性子哄劝道：“不是骂你，我才刚在后院看到有个黑影蹿了过来，追过来却迷障重重，想必是那妖怪搞的鬼。”

“难道妖就该死吗！把妖除尽了，这人间就泰平了？”胡三娘又呕出一口血来。

霁南眼冒金星，耳边响起尖锐的蜂鸣，已是咬牙切齿，道：“休要多言，快些走！”

他去扯胡三娘的胳膊，她好似离了水的鱼扑腾得厉害，二人挣巴半天。霁南恨得要命，又不能扔下她不管，抹了一把满额的汗，准备一个手刀把她劈晕。

胡三娘突然阴恻恻地笑起来，诡异的表情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此地不宜久留，小子得罪了。”霁南说完就要动手。

“得罪？你不是早就得罪了吗？”

霁南脑袋“嗡”地一声响，愣在当场。

胡三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游罗她知道吗？”

“别说了。”霁南紧紧攥着剑柄，面无表情地说。

“果然不出我所料。谁能想到风光霁月的霁南长老也做过见不得人的亏心事呢？”

“住口！”霁南额上青筋暴起，已是不复平日模样。

胡三娘犹不解恨，仰天大笑，道：“还是说，谁能想到李仁爱是怎样一个寡意薄情、鸮鸟生翼的伪君子？”

霁南一剑洞穿胡三娘的心口，道：“不是让你住口吗？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说完他仿佛中邪一般在胡三娘尸体上乱斩乱劈，没一会儿那胡三娘已是没人样儿了。

浓雾渐渐散去，霁南回过神来，看到死得不能再死的胡三娘，吓得“当啷”一声把剑扔在地上。

他听到恐惧在狂笑、悔恨在咆哮、羞耻在尖叫。“不若死了”的念头从他心里冒了头，发了芽，一下子蹿到耳朵根去，打着呼哨盘旋着往天灵盖飞去！他要大笑、要发狂、要自毁！

“喵——”

不知哪里传来一声猫叫。霁南心里打了个颤，四下看去，雾已尽散了，此处正是一席观的二院。再低头一看，哪里还有胡三娘，地上伏着的是一只通体黝黑的猫儿。

那猫儿并不惧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两只眼睛紧紧盯着他。

霁南看不清它的模样，但感受到强大的妖气，很显然这只黑猫必定是只厉害妖怪，不知刚才是否伤到它的本体。他左手向腰间摸去，这次摸到的是装灵符的荷包，掏出灵符向猫儿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