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谈身世游罗成坤道说人生真人教庸徒

南，展颜道：“原来我不是被抛弃的，是爹娘都不在了的孤儿。原想着等以后出去寻亲，当面问问为什么不要我。现在反倒是松了一口气，没了念想，以后可以踏踏实实地在山上生活了。”

霁南看她眼中噙着泪，脸上挂着笑的样子，心里不舒坦，很快也离席出去了。

游罗偷偷在厨房抹眼泪，枯坐了许久才出来。见了是和霁南房中亮着灯，便去正房找师父。

谁知师父却不在房中，她只得一个人去了后山。游罗他们所在的一席观坐落在方寸山主峰的山腰上，从道观的后门出去往东走一里地，有一块歇枝而出的山石，此石匍匐在悬崖之上，状似卧虎，形神毕肖。人们唤其为虎踞磐，游罗和了是惯常在这里登高望远。

此时吴真人正在虎踞磐上打坐，游罗悄悄过去，坐在旁边托着腮帮子愣神儿。

当她默背到“无欲而好仁者，无畏而恶不仁者，天下一人而已矣”，师父终于开口：“你最近总是心事重重。”

“师父，我心里好像压着一块石头，让我透不过气儿，总是觉得委屈得很，但又没什么值得恨的，这世上比我难过的人多了去了，我这点儿鸡毛蒜皮算什么呢？可是，这口气总是窝在这儿，让我时时刻刻都难过。师父，您说，我在难过什么呢？”

“人在啼哭中落地，又在悲泣中死去。短短几十载，还要经历疾病、徭役、别离的折磨，免不了嫉妒、怨恨、痛苦的裹挟。人之一生，难过常有，而欢愉难得。在我看来，你难过的是人生。”

“我自幼跟着您长大，受您教导，十多年来功法一窍不通就算了，连心无外物的悟性也没有。这一点我比不上师兄，他总是那么快乐，什么也不计较。”她垂着脑袋低声说道。

“他知其来路，又知其归处，自然无所忧虑；你挂念从前未知之事，好奇将来去往何地，难免满怀期待却又忧心忡忡。人生就像一条麻绳，知其首尾，无论中间如何曲折，都能捋得直；而倘若不知首尾，就会被彷徨和恐惧捆住手脚，左右踌躇而不敢前行。”

游罗抱住膝头，语调更加颓丧：“游罗实在蠢钝，跟随师父这么多年，一心扑在道法上，仍毫无长进。愧对师父的潜心教导，给师门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