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谈身世游罗成坤道说人生真人教庸徒

“哎呀他老人家成不成仙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当时时局乱得很，他老人家放不下天下苍生，就多待了几百年呗。”了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这些日子我眼瞧着师父的食量越来越小，起先我还当是想你想的，可提起你，他乐呵呵的，我心道他该是离成仙不远了。”

了是平日里没规矩惯了，游罗懒得跟他计较，反问道：“你见过师祖？”她心想莫非了是也是位驻颜有术的“花甲”。

“那自然是没见过，但是我从师父的口中听得不少他老人家的传说。”

游罗更加意外：“怎么我从未听师父说起过师祖？”

了是嬉笑道：“必是你上课惫懒，没听到。”

游罗道：“不能的，我虽然愚笨不开窍，但是师父讲的，我必铭记于心。”

说完她更加困惑：“师父一言一行必有其缘故，可见是故意瞒着我了。”

了是知她心思细腻，遇事总要反复思量，怕她自困，忙解释说：“师父知你做事稳妥周到甚于我，多咱瞒你呢。是你和霁南下山那些日子，师父当故事说给我解闷儿听的。”

游罗放下心来，索性跟了是把果子分了，两人一起练了会儿符箓才走。

出门正碰上霁南抱着柴火去厨房生火，游罗忙上前给他打帘子。

霁南见她从了是房中出来，犹豫了下，道：“你现在是女儿家，尽量不要与男子同室。”

游罗恍然，方才忘了跟了是说自己如今是姑娘了！

霁南觑她的神情，怕她多心，道：“我知道你们自幼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可道观不似寻常人家，总是人来人往的，若要长久相处下去，必得远一些才好。白府的人知道你是女儿家，总有一天整个村子都会知道，人言可畏。”

游罗正色道：“师叔说得是，我以后一定注意。”

霁南有些尴尬：“我不是摆架子。众口铄金，一旦落人话柄，哪怕再清白也说不清了。”

游罗点点头，说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我省得的。”

霁南见她听得进去，放下心来，二人默默生火做饭。

游罗取了半颗白菜，一块冻豆腐和一小块冻猪肉，冻豆腐放凉水里浸着。猪肉片成薄片，白菜切长条。冻豆腐化冻，挤干水分再切块。她往大铁锅里倒入少量豆油，将肉片炒至发白，舀两勺黄酱继续翻炒，接着倒上白菜，炒到白菜变软，霁南倒上煨好的热水，游罗趁势放上冻豆腐，大锅盖这么一盖，只等开锅了。

穷人家没什么吃食，冬天多半就是冻豆腐炖白菜，配碗稀粥这么过来的，霁南没来的日子，游罗他们一年也吃不上几次肉。

游罗招呼了是吃饭。了是进门先向霁南作揖，盛饭摆桌自不必提，收拾停当了才去请师父。

吴真人用了一小碗粥便放下筷子，对三人说道：“十几年前霁南抱来一个女婴让我照看，我怕山上突然多出一个女娃娃惹人闲话，索性就说是捡到一个颇有资质的弃婴，当作儿徒养着。幸好那时了是被走投无路的族亲送来寄养，后来多了个游罗倒也说得过去。”

了是只当是师父又要讲故事，吃得正香，忽然听到游罗的名字，着实意外，目瞪口呆地看着吴真人。

吴真人冲了是点头，道：“没错，游罗是你的师妹。”

了是木楞楞地看向游罗，端着碗却不动弹，两只眼睛只盯着游罗瞧，似是无法接受师弟是姑娘家这件事。

游罗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恨不得把脸埋在饭碗里。

吴真人道：“为师虽然不提，你身为师兄却一直没有认出师弟的身份，实在是愚钝。”

了是小声说：“我才见过几个姑娘，咱们这来的女香客多是老妇人，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

吴真人道：“为师才说一句，你便要回上十句。平日里行事轻浮不稳重，待我走后，你当如何撑起山门？”

了是放下碗筷，低头认错。

“吃完饭来找我，为师有正事交代给你。”言罢，吴真人起身出去了。

了是不敢耽搁，三两口吃完，把师父的碗筷一起洗了，便匆匆而去。

游罗捧着碗，从碗沿悄悄观察霁南，犹豫了再三，终于发问：“师叔，原来是您抱我上山找到的师父，我还当是家人把我扔在山下被师父捡到的呢。”

她苦笑了一声，觉得嗓子眼儿有些干，道：“您认识我爹娘吗？”

霁南半晌才点了点头，喉头滚动，挤出一个“嗯”字。

游罗看他是这般反应，心凉了半截，道：“他们不要我了？是家里太穷，还是因为我是个女娃……”

霁南没等她说完：“不是！看得出来你娘她极爱重你。”

游罗想起梦里那个美貌女人，和她那把娇俏的嗓音：“那她怎么会把我托付给您呢？”

霁南更加沉默，最后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说道 ：“她已经……西去了，我们只有一面之缘。”

游罗心下了然，原来自己一出生，娘亲就去世了。

“师叔，我爹他还在吗？”

“不曾见到你的父亲。”霁南比游罗还要为难，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游罗自知再问不出什么，便不再为难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