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冬腊月小青寻酥山欲语还休霁南动心弦

霁南略作思忖，道：“应该是师叔，我与吴真人师出同门。”

她有些意外，还当他跟白府人随意扯了个谎，他这样年轻，万没想到真是她的师叔。

二人缄默了一会儿，空气像稠粥一般在他二人之间慢慢搅合，彼此无话，却都不错眼珠地看着对方。

终于，她长出一口气，松开掌心，一寸寸抚平裙上的皱褶，道：“师叔，您现下觉得如何了？”

霁南的眼神划过她裙上的彩云纹饰，见她殷切地倾着身子问他的伤情。刚恢复生气的姑娘，先前伤得烂袄一样铺在地上。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的人，如今好好地坐在自己面前，泪花盈盈在眼眶子里汪着，想哭不敢哭的样子，他突然有些高兴，又有些愧赧。

游罗见他总怔怔的，心里不踏实，扯着他的袖子晃他。

“师叔，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我没什么，只是暂时不能行动。”霁南抬抬胳膊以示安好，“别担心，过阵子就好了，到时候咱回家。”

“我方才听守门的小哥儿说您不大好。”游罗心有余悸，着实是唬着了。

霁南笑道：“他们不进来侍候，以为我病重昏迷不醒，其实我只是动弹不得。”他指着桌上的杯子，游罗赶紧倒了杯热茶递过去，接着说道：“什么都做不了，只得睡觉罢了。”

“都怨我，害您遭这么大的罪，我实在对不住您！”

霁南看她脑袋垂得低低的，怕是又要掉眼泪，正待开口，只见她“蹭”地出溜到地上，摆着架势要给他磕头。

“游罗，快起来！”霁南挣扎着去扯她胳膊，总算把她按在床边坐下。

“师兄把你托付给我，照顾你就是我的责任。我却让你受了重伤，原是我失职，现在我这样，也算是亡羊补牢了。”他递给她一块手帕，小声道，“更何况，师叔照顾师侄是理所当然的事。”

她点点头，攥着帕子默默垂泪。

“以后也不必‘您’啊、‘师叔’的称呼，还像以前那样叫我霁南便是。”他清了清嗓子，轻声说道。

她懵懵地抬起头：“那如何使得？先前不知道您是长辈，现在知道了就该恭敬起来。”

“我不论这些。因入门晚，平白占那么大个辈分，倒叫我不好意思。”

游罗见他如此说，也不好再坚持。看他确是为此苦恼，私心猜度他约莫是怕别人把他叫老了。他看起来弱冠年纪，二十岁的人，谁也不愿被当做父辈供起来。

“霁南？”她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什么事？”他看她。

游罗摇摇头，嘻嘻笑起来。他便也跟着笑起来。二人都不言语，却傻呵呵地乐了许久。

两人说笑着，外头有人报，小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