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抔黄土,瘗玉埋香
,一斧头下去,四分五裂。
她陷入癫狂,所有难听的话全都发泄出来。
最后她只骂自己,恶毒的诅咒,不得好死的妄言。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我不是有意要害死大家的……对不起对不起……”
火光里,她泪流满面。
“都是我的错,自作孽,不可活。”
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葳蕤从痛不欲生的癫狂中醒来。
漆黑的屋子里,她看见江净月精致的脸,一点灵力渡进她的手中。
她张了张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江净月说:“别哭了,吵得头疼。”
她冷淡地说:“回礼。”
就当是那束花的回礼。
可是。
一滴晶莹的泪滑落眼角,葳蕤松开了她的手,她颤着嗓音,“不用了……到时间了……”
以灵魂为祭,融合祂,制造一场黄粱一梦。
她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在溃败,灵魂开始消亡。
判官笔落,生死簿上,不会再有她的名字。
镜花水月,大梦一场。
屋内睡的正香的徐家夫妇,白日里在村头肆意玩乐的孩子,喜欢每一个孩子的老媪,每日都要去祭奠思念妹妹的大汉,山上完好的神庙,饭后牵手走在村道里的夫妻,喜欢跑到落山上捉萤火虫的小情人。
所有的一切开始消散,重组。
编织的美梦,倾厦而醒。
雨不知何时停了,桂花依旧生机勃勃,残花满地。
夜风凉的瘆人。
屋内,狼狈的姑娘坐在地面,脸色越来越苍白,生气流失。
葳蕤似笑若哭,声音带着撕心裂肺后的无力、哀凉。
“姐姐,我再也没有轮回了。”
……
祂是落山中诞生的魇,一团状若气体的怪物,喜欢吸食人的精气,附身在神像里很多年了。
很久很久,久到祂已经记不清了。
祂一边偷偷吸食人的精气,觉得人类真是奇怪,居然能对着一樽冰冷的石头跪拜,一代又一代。
虽然人类很奇怪,但是无所谓。他们想拜就拜吧,祂还有免费吃喝,还有地方住,挺好的。
祂每次只吃一点点,不敢贪婪,毕竟连动物都懂的道理啊,一下子吃过了,祂又得饿肚子了。
后来过了很久,人们将祂遗忘,将祂留在深山里,没有人再来拜祂了。
不习惯,就像是你养了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鸟,直到有一天,它们全都飞走了。
魇看着空荡荡的庙,落叶飘了进来,已经很久没人打扫了。
吃饱了就要睡,祂好久没有睡过觉了,于是在神像里沉眠。
直到又过了许多年,祂苏醒,看见庙里来人了,是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孩,被她母亲抱着。
原来是女孩生了病,病好后,母亲找了山上的庙来还愿。
知道了。
祂在神像里说。
小女孩一直盯着祂看,也不害怕,甚至咯咯笑。
祂多看了女孩几眼。
后来,她成了庙里的常客。她古灵精怪,喋喋不休,什么都说。
原来除了祈愿祝福,还有这些话说与祂听的。祂看着她将庙打扫得干干净净,听着她的童言稚语,看着她长大。
祂没有吸食葳蕤的精气,后来,祂还会偷偷跑进葳蕤的梦里。
直到葳蕤坐在蒲团上,红着眼眶,掉眼泪,“我讨厌死他们了!为什么哥哥什么都可以做,他想出去就出去,而我却不可以?我做什么都要管着我,动不动就说我揪耳朵,烦死了!我讨厌他们!!”
魇第一次说话,声音轻轻的,有风擦掉葳蕤脸上的泪,“你别哭了。”
哭得好难过。
葳蕤一点也不害怕,她早在梦里见过祂很多遍了。
祂说:“葳蕤,你不要哭了,吾可以满足你的心愿,你想要什么?”
葳蕤:“真的吗?”
祂说:“当然,神明无所不能。”虽然祂是假的,可是祂有力量啊,会竭尽全力的。
可是葳蕤想不出,她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没有想要的。她看到日头将落,抹干净眼泪,要赶在吃饭前回家,不然娘亲又该说她了。
祂看着葳蕤离开的背影,神色懵懂。
不想让葳蕤难过。
祂想看见姑娘甜甜的笑容,该如何才能让她开心起来呢?
祂在神像里,想了好久,而后恍然大悟。
讨厌的东西,杀掉不就好了。
也许除掉讨厌的东西,她就不会难过了。
魇想,可是葳蕤讨厌的东西有好多。
她讨厌唠叨的母亲,讨厌总是和她吵架的哥哥,讨厌总是说她没个正经姑娘样的邻居婶婶,讨厌总是揪她辫子的小屁孩,讨厌村头总说她坏丫头的李三。
好多好多。
魇第一次离开神像,来到长宁。
原本只想杀掉那么几个人的,可祂分不清。男女老少,祂分不清哪个是揪葳蕤辫子的小孩,分不清哪个是李三。
祂天真地想,葳蕤讨厌的都是这座村子的人,只要杀掉,毁掉根源,她就不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