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还是一次也没有回头

东方欲晓，凛风如刀，从洞穴的缝隙灌进来，冷得人直打哆嗦。

江净月一睁眼，便见头顶中空的日头，小小的一方天顶，伴着轻巧的飞雪，熹光从浓厚的云层透出来，刺得她不禁眯起眼。

江净月动了动身，“嘶”了一声，睡了一晚上的石头，全身的骨头都在痛。

揉着肩，江净月默默抬起脚，踹了一把身后的石壁。

洞内只有她孤身一人，地面散着柴火的灰烬。

孤山残雪，有碎玉声，长风万里，刮得脸生疼。

甫一出来，便见到站在门口的少年。

肩线平直，宽肩窄腰，长袍之下，那双被裤线收得紧绷的修长双腿踩着黑色锦靴，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装饰。

干净利落，唯有腰间携着一柄黑金长剑。

漫天飞雪而落，隐约可见邪气冷厉的五官轮廓，裴无渡听见声响，微微偏过头，剑眉稍扬，侵略性十足，似一把锋芒毕露的宝剑。

“终于醒了。”

刚出洞穴，江净月便被喊住，她看向声音的源头。

这才发现，裴无渡的眼白爬满血丝，乍看，一双眼又金又红的，十分骇人，眼睛下还有一对明晰的黑眼圈。

江净月问：“裴师兄，你昨晚一宿没睡吗？”

裴无渡朝她递去一眼，发觉她已经换了一套衣裙，石榴红的罗裙，芙蓉脸被衣襟上围着一圈雪白的狐毛包着。

漂漂亮亮的，像只小狐狸，唯一不变的是腰间与他同款的黑金长剑。

历练时什么都可以不带，可金银首饰和漂亮衣裙却是首选。

这位大小姐臭美果真名不虚传。

裴无渡对她的师兄称呼被喊得心里发毛，很不自在，随便回了句：“我认床，睡不着。”

谁知道呢，本来有困意的，却是硬生生睁着眼直到天亮。

江净月点点头，随口问：“那你的伤怎么样了。”

裴无渡对她的关心很不自在，随意回：“小伤，死不了。”

转移话题似的，他又说：“最后一天了，咱们还差六百只妖兽才能问鼎。”

“你不是一直吵着拿第一吗？”

他的手搭在剑柄上，长身玉立，问：“喂，江净月，你到底想不想拿第一？”

一开始组队时，嘴里不停嚷嚷要拿第一，还警告他别拖后腿。

结果一路下来，妖兽没杀多少只，倒是嘴巴一直不停和他吵，跟个小炮仗似的。

江净月喊：“当然想！”

江净月眼睛都亮了。

拿到第一可是有丰厚奖励的，她心心念念那奖励很久了。

再说了，第一永远是她的，谁也不许抢走，状元就要捍卫第一宝座！

“其他组估计已经开始了吧？”

江净月懊恼：“我起得太晚了。”

不过很快，江净月雄赳赳气昂昂，眼里燃起兴奋的光：“距离试炼比赛结束还有六个时辰，师兄，你我恩怨暂且搁置，我们现在就去把妖杀个片甲不留！&34;

语落，少女便率先踏入雪中，弥天大雪，拂了一身还满，她的脸藏在雪里，像一株鲜活的白樱，干净柔软。

扭头喊他：“裴无渡，快点跟上！”

“啧。”

瑰丽的金眸注视着江净月。

真不客气。

尽会使唤人。

“你叫我跟我就跟啊。”

少年顶了顶腮帮子。

他细想这一路走来。

哼，这一笔笔账，回去再和她算清楚。

江净月走出十几步远了，见裴无渡还站在原地，她又催促。

裴无渡跟上她的脚步，长靴踩进少女踩下的雪脚印，被她催得烦了，终于应了一声。

“催什么？阎王叫得都没你勤。”

远方的声音传来：“你太慢了！”

“知道了。”

“快点！”

“……”

“来了。”

朱雀楼是太上道宗的历炼之境，共九楼一百八十秘境，是半年历炼考核时的不二之选。

随机分配俩人一组，秘境主要训练弟子们的剑招，认识各种妖兽与灵草，训练上战场的战斗能力，同伴间的合作协调能力，是低修为的弟子目前提高境界的最好历炼。

里面一切皆是虚幻，不会有致命性危险。

每次考核进入前三的小组，都会按照名次奖励不同的宝物或者法器，样样都是宗门内的藏品阁出品，价值不凡。

此次第一的奖励是突破金丹时的高阶丹药，挨雷劫时啃一颗，哪怕是九重雷劫，也能毫发无伤地挨过去。

她和裴无渡距离金丹都只差临门一脚，谁不想自己的命有个保障，他们惜命得很，再说了，就算用不着，也可以拿去市场售卖嘛。

突破境界时的丹药都有价无市，卖一颗，一生钱财不用愁。

风雪交加，几欲迷了眼。

耳边除了簌簌风声，群山静默，枝桠朝天，枯树陷在雪中张牙舞爪。

江净月和裴无渡一前一后地走，警惕的目光逡巡四周，脚下加快速度，恨不得把所有妖兽揪出来一网打尽。

他们此次入的第三楼第十六境，千霜雪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