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张启不知从哪里听说她受了伤,一大早便到了她这里探望。 穆云轻将人请进来。 张启一进门先问了她的伤势,听她说起“只是皮肉外伤”后,便迫不及待问起了她昨日去靶场的事情: “听说你昨日拉满了汾阳王世子的弓?” 穆云轻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你昨日拉满了汾阳王世子的弓,这事儿今日一早可就在军中传开了!” “小兄弟你和我具体说说呗!” 穆云轻闻言,却是微愣:“那是……汾阳王世子的弓?” 张启闻言,神色看上去却是比她还要惊讶几分:“你不知道?” “汾阳王世子的弓足有十石,迄今为止军中还无人能拉满。” “你可是第一个!” “如今燕北军中的将官士卒们可是都想一睹你的真面目呢!” 穆云轻一时还有些回不过神,下意识问:“你怎么还知道军中的事?” 张启闻言,目光却是微闪,随后才道:“我以后不是想从军吗?” “这两天认识了几个军中的弟兄。” “听他们说的。” 穆云轻缓缓点头,张启一看便是外向健谈之人,几日下来认识几个军中之人并不奇怪。 只是,她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事实上,从昨晚在靶场看到裴言川开始,她就感觉自己仿佛飘在空中。 那个执掌燕北军,迄今未止罕有败绩的汾阳王世子居然不仅和她说了话,还给了她伤药! 而今,她竟是更觉得有些荒诞到离谱了。 她昨日,居然用了那柄堪称当世几大名弓之首的墨渊。 须知,当初,赵煜安不过是被人进献了一把当世排名第五的宝剑,都宝贝得不得了。 小心翼翼地供在书房,从不让旁人碰。 而她昨日,竟就那么,随手用了墨渊? 张启看向隔着矮几,端坐于自己对面的清瘦少年此时平和淡然的神色,仿佛拉开墨渊完全不是一件多么值得一提的大事的模样,心里不由一阵钦佩。 祖父常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自幼跟随祖父、父亲学习武艺,自诩武艺了得。如今,不过是在进到燕云关后随意碰到的一个小兄弟,都有这般的本事。 更难得是,不骄不躁。 张启瞬时觉得,这个比自己矮了足足有大半个头的小兄弟形象都高大了起来。 与此同时,燕北军中军大营中。 裴言川倚坐在上首正中的帅椅之上,眸色微深,看向下首坐着的赵煜安。 “表哥只需说,到底帮不帮我这个忙?” 赵煜安声音微沉,此时亦是看向上首虽姿态懒散,眉目间却自成一股风流的白袍将军。 上一世,这个人死得太早,以至于经年累月,他都快要忘了,在他还年少之时,这个他永远都只能仰望,家世样貌才情均都远超于他的汾阳王世子,裴言川。 他的表哥。 赵煜安唇线微抿,神情间看不出喜怒。 裴言川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令箭,闻言,桃花眼上扬,语气却是懒散地道:“燕云十六州所有的户籍名册。” “表弟要这个做什么?” 赵煜安眼眸微垂,掩去了眼底深处这仿佛被人审问般的不悦,却也并未开口回答裴言川的这个问题。 他来燕北来得匆忙,却忘了,如今的他,还并非是上一世后来那个位极人臣,在朝堂上说一不二,无人胆敢反驳半分的权臣。 此时的他,还只是个承了父荫的闲散侯爷。 来到这燕北,想要找人本便是极其不易,偏燕北在裴言川的管辖之下固若金汤,防范严密,没多久他便被盯上了。 他本不欲理会那些尾巴,只想尽快找到人,可没多久,赵平却是同他汇报,那些个尾巴留了话,道是:“既然来了燕北,何不到燕云关与世子一叙?” 他便知道,这是裴言川要见他了。 可他却偏生无法拒绝。此时此刻,天成帝临朝,裴言川在朝中说一不二,别说只是想见他一个闲散侯爷,便是想要见朝中正几品的大员,那大员也得即刻来见。 说是表兄弟,实则关系已是隔了好几层,自幼也并不亲近。 想到此时处处受制于人,赵煜安原本温和的神色不由晦暗了几分。 “名字里有‘云’这个字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