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穆云轻回到自己居住的屋中,回想起方才高台之上,仅着了一袭白色月牙纹锦袍的年轻将军上扬的唇角,和调侃意味十足的话语,脸颊不由一阵发烫。 亏得她当时脸上还涂了东西作遮掩,不然,不知会不会当场闹一个大红脸。 她的大脑当时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该如何作答。 最后,还是在沈周佯作被揭了老底的不满和他清朗的笑声中收了尾。 年轻的将军的声音里还带着笑,最后指了指她手中的瓷瓶,道了句:“这药外敷,隔日一换。” 然后,人便离了高台。 穆云轻从怀中取出裴言川方才扔过来的小瓷瓶,手指下意识摩挲了下,将其放置在一旁的矮几。 他还活着,眉目飞扬而鲜活,真的很好。 白马银枪,守燕北无虞。穆云轻望着桌上的小瓷瓶,想到裴言川曾经说过的话:他活着,狄族人便休想要迈进燕云关半步。 那么,是不是,只要她能够在接下来的时日里,帮助他避开上一世时所有的劫难,那么,便也会如他所说的那样,燕云十六州,永远都不会落到狄族人的手中去。 她相信,他做得到。 想至此处,穆云轻眸光微垂。 她确是再不想看,如上一世般,四万义军同日死。[备注1] 更不愿再见,生灵涂炭,在狄族人扬起的屠刀下,燕云十六州几成空城。 - “公子,请问您想买什么?” 药铺内,一个学徒模样的伙计看到有人进来,连忙站起身,殷勤问道。 “买一些纱布。” 穆云轻目光扫过药铺内各式的药材,落向一边高高摞起的纱布上,道。 她本是想要敷上药,今日便早些歇下的,却不想,她来燕云关来得匆忙,又是轻装简行,并没有带纱布,这才出门到了住宿旁的一家药铺来买。 “好嘞。” 学徒应声,动作利落到一旁取过一摞的纱布,朝穆云轻递了过来。 穆云轻接过,亦从怀中摸出几个铜板,刚要递给学徒,便听身后传来了一道她极其熟悉、哪怕是化成灰也依然记得的声音: “请问,这里有消肿的药膏吗?” 声音温文,端的是彬彬有礼,谦谦君子,药铺学徒抬目看过去,待看清来人的衣着打扮,连忙上前,比之方才不知殷勤了多少倍,连连道:“有的,公子!” 穆云轻铜板握在手中,身体却是僵得比直。 赵煜安…… 怎么会来燕北?! 还是在这个时候?! 她记得很清楚,上一世时,在她到了清远侯府后不久,先皇下旨,派遣赵煜安出使和谈,那时,赵煜安同她说,他之前,从不曾去过燕北。 所以…… 是那时的他说了谎? 还是…… 穆云轻一时不愿往某一个方向去想。 “公子,你将钱放在柜台上便好。” 药铺的学徒弯着腰帮赵煜安找药,顺道还抽出空同穆云轻说了一句。 赵煜安闻声,亦朝穆云轻这边看了过来。 穆云轻感受到他的目光,哪怕明知自己改了样貌,钱婆婆的手艺出神入化,他定是认不出自己,可身体却还是僵得厉害。 她的大脑发空,全凭下意识将铜板放到了柜台上,便欲转身,逃离此地。 却不想,赵煜安在此时开了口:“这位小公子请留步。” 穆云轻脚步一顿,停在原地,可却并未转身。 赵煜安看着一袭青衣的少年人背影,张了张口,一时竟不知自己为何要出言同这样一个形容简朴、样貌亦是平平无奇的少年人搭话。 可他到底身居高位多年,很快温和地道:“小公子买了纱布,可是受了伤?” 穆云轻抿住唇,听着耳畔赵煜安的声音,竟是觉得腹中隐隐抽痛起来,她皱了皱眉,心一横,抬步直接走出了药铺。 若她没记错,此时在位的还是天成帝,是先皇,不是后来那个满脑子吃喝玩乐、一心享受的新帝,而此时的赵煜安,也还没有和谈之功,不过是朝中一个承了父荫袭爵的闲散侯爷。 他既微服私访,她又何须把他当成侯爷看待? 看着青衣少年理也不理自己,便就这样头也不回出了药铺,赵煜安不由有些恼羞成怒,暗道:燕北果然是民风还未开化,平民更是粗鄙不堪。 若不是为了早些将云儿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