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非郎情妾意
抱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包囊,递到我面前。 我伸手接过包囊,二百七十两白银。 “谢过了!”我将钱拎在手上,在商言商,他既付清了账款,那我等上几柱香喝上几盏茶就当是修养生性,也不予多辩驳什么。 “诶呵,这个……方才多有怠慢之处,还请大姑娘海涵。我这丫头过几日便要出阁,夫人是又喜又悲,总是担忧闺女嫁过去吃了苦头。这不一下没说对又闹上了,丫头看我这夫人是舍不得,索性说不嫁了,我这好说歹说才劝回来,心里着急,嘴上却不能急,让大姑娘等久了,实在是不应该!” 哦,原来是家中有喜,那我更应该多担待了。 “无妨,我也是边等边品茶。你这茶好,我细细品来,也不觉得时间过了有多久。” “大姑娘喜好这口茶,我让管家装一罐您带上!”他说话便大声招呼来管家,大声要将茶叶封罐。 我其实就是来讨个债,哪有顺手要礼的道理。 “罗掌柜实在无须多礼,你这好茶我品过了,自然留下了些念想在你府上,好叫我这舌头不敢易忘。你今日要是硬将这好茶送于我,我怕是今后想来你府上也找不好由头了。”我抿嘴一笑。话到此,是客套,且不愿收他的好茶,至于再来拜访,我也是不愿意的,只盼着他以后能及时付清货钱也省得我跑一趟。 “大姑娘这般客生分,让我实在下不来台啊……”罗大户客气着竟也面露难色。 “既是家中有喜,必定分出去许多精力,生意少顾而不周全,忘了与往来的掌柜们多走动也是情有可原。罗掌柜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明日我让我家管家给你备上一份好礼,当是我爹送给罗小姐出嫁的贺礼,还望掌柜不要嫌弃!”送礼这种事,要出手就要送到点上,既是大户,又有大喜,我韩家也不能太过小气。 “啊哟大姑娘,这怎么好意思,您这是折煞我呦。这前几个月的银子才刚结上,哪敢劳烦您给我备礼……”这大户看样子像是又喜又惊,因惦记着银子拖欠得太久,不大好意思。 “我刚才已把情理道明,罗掌柜也无须再客套了。今后有什么好丝好布的都会尽量给你留着,生意人,终究还是需以诚相待。” 他听我这言语,表情上放松了许多。 “时候不早,我也该走了。女儿家出嫁,父母多有不舍,掌柜留步莫送,赶紧回房与千金多处处,往后再想撒娇,恐怕也难了。”我起身欲走,顺便终结了他殷勤要送的念头。 “那我就不送了,谢过大姑娘与韩掌柜!”罗大户朝我浅作一揖,算是谢过了。 出了前厅我带上碧溢与广树,别过了送门的管家,揣着二百七十两银子,一路逍遥回府。 “这罗大户欠下的绢银好几个月连本带利加起来也不止二百七十两,现在他只付上本钱,我们还得给他搭进去一份贺礼,小姐,这账怎么算都是我们亏了!” 碧溢也是个鬼精的人。 而道理上就是,在韩家呆过的家仆,就没有不精的。她听着我有了要给那罗大户送份好礼的想法,十分不平。 碧溢那点小心思,只够过过日子,做生意还差的远。我觉得作为她的主子,很有必要纠正她与生俱来的狭隘小门户思想。 “进门时管家就无意说了罗掌柜这几个月在铺子里呆的时间短,加上自家宝贝女儿出阁,花了好些银子置备嫁妆,手头紧缺了些,账也就不紧着还上。他家夫人的情绪又总阴晴不定,家中常有小闹,忘账也属于正常,好在他人有诚心不至于赖账。既然生意还要往来,我为什么不给他个面子,让两家都有台阶下,送份大礼,也让他记记我们韩家的情分,以后他还是我们的大户,我们也还是他的靠山。做生意看得是长远,无往而不利,何必为了些小钱费那般口舌与脑筋,还伤了和气?” “小姐说的是。”碧溢应承我后立刻哑口无声,带着一脸委屈算是收下了我的话。 我与碧溢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她小我两岁,初来府上时是爹指派来“伺候”我的,当然,其实是为了不时将我的一些小动静悄悄透露给爹。譬如我某次预谋与大哥一同下河摸个鱼,爹知道了,再譬如我打算装病糊弄先生好偷个懒逃个学,爹也知道了,最可气的是一次我将祖母的工艺甚高的玉雕羊脂笑面佛打碎,正欲嫁祸给韩衍时,爹还是知道了,并赏赐来一顿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