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无人问
碧溢小小年纪就将“胳膊肘向外拐”玩转的出神入化,叫我很是恼火,于是下决心非要把她发配去做个伙房丫头才算解气。但她也是个聪明人,经过一番审时度势后,用深刻反省,眼泪加自罚的手段博取了我的同情,饶过了她。 从那后碧溢就开了窍,鞍前马后效的简直是犬马之劳,我对于她这般的孺子可教很是欣慰,打心底里纳下她做了贴身丫鬟。我年少时上通天读书,她用上了抹了脖子的法子威胁爹爹允我带她一同前去。可事与愿违,据说我一走她就被打回原形,做起了小绣女每日缝缝绣绣,难怪我一回来她就一副枯木逢春百草生的鲜活模样。 广树就不同了。我这些年总往外跑,又大多为了生意之事奔波,爹拿我实在没法,却又因家大业大,大哥与韩衍也是实在顾及不全,遂从了我的愿,将本来跟着大哥的广树发派给我差遣,以免我整日上蹿下跳不辞辛劳,顺道也能护护我的周全。 广树与碧溢,一静一闹,带在身边,我觉得正合适,协调得很。 “到前头的海祥楼歇歇脚。”我知会碧溢。 “小姐累了?”碧溢问道。 “馋了。” 海祥楼的如意糕软软糯糯,爽口不腻,味道同师娘做的云雪糕很相似。每每路过,我总要进去尝上两口才算解馋。 “大姑娘来了!楼上请!”何小二依旧热乎劲不减,每次总能给我拾出个靠窗的好位置。 “一份如意糕,一份酱肘子,半只烤鹅,再来一壶龙井。”碧溢聪敏,点食总是荤素搭配,面面俱到,将每人的口味都照顾得恰到好处,从不用我费神。 “碧溢,去面人儿摊上把那只蓝绿孔雀买回来。”我吩咐道。 海祥楼左边隔着五个铺子的芳香斋前有个面人儿摊,有时能搓出些我称我心意的小人与小物,我若是路过,见着了就必定买下,立在屋子里添上点灵气。 “明白。除了那孔雀小姐可还有别的交代?”碧溢拎起茶壶,将我杯中的茶水斟满,再如是将一杯好茶递给广树。 “再给你自己挑个有趣的糖画。”我说。 除了捏面人儿,这个手艺人还附带糖画生意,而碧溢对于糖画并未有我对于面人儿这般要求高,只要有趣好吃就满心欢喜。她现在得了好处,跑得自然快。 待她举着孔雀面人儿吃着糖画回座时,酱肘子已经被广树吃了近一半。碧溢嘟了嘟嘴巴,不太乐意。 “广树少言多活,现在正是饿的时候,吃得快些情有可原,”我用眼扫一扫那半只烤鹅,“你爱吃的我们可是一点没动,都等着你回来张罗。”碧溢把孔雀递给我,糖画也已被她全化在嘴里。 “我哪敢有怨,小姐吃好了我就舒心。广树一向讨小姐欢心,他吃好了我也舒心。” 唔,她嘴里蹿出来一口子浓醋味。 对于碧溢冷不丁冒出的小情绪我一般都是时而安抚时而教导,这次就当没听见实在懒得搭理。 她倒也识趣,乖乖坐下后喝下一大口茶水,称赞起那手艺人的人品来,说是买上他几次面人儿,这次居然比前几次多找回一文钱,生意实在心思也实在。 我说做买卖的,不论生意大小,童叟无欺品质地道才能广纳良客,一定不能因客贫就冷眼相待,更不能因人富而坐地起价。捏面人儿虽做的是小活计,心里装的却是大道义,不枉我常照顾他的生意。 休息过后我们继续回程。广树对待他身上背着的重银谨慎得很,又要分神担忧我的安危,不敢离我片刻,很不容易。 但我总觉他实在无需用力过猛,一来我在东都可谓是路熟脸熟,二来银子背在背上就应该镇定自若,否则更加容易给那些有心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幻象,白白让小人惦记了去。 荣伯笑脸盈盈接我们进了们,悄声在我耳边说了句:“老爷等得着急呢!” “急什么,本来就是咱们的钱还怕要不回来了么?”我觉得百万老爷的顾虑着实多。 “哎呀,不是急钱,是急小姐你呀!出去这么一阵子还不归……”荣伯,看样子也是顶急。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去见他。”我盯着头皮自找顿说,属实无奈。 韩家从我爷爷辈起就两代单传,传到大哥这儿全家也是诚惶诚恐地畏着“三代单传”的说法。好容易二姨娘又给韩家添了二哥韩衍,总算是有了旁枝大叶不再花开一朵,而韩衍之后没多久又有了我,我长到八岁时又有了韩毓,本想着这开枝散叶的势头应该就这么顺顺当当的继续下去,谁曾想二姨娘三姨娘的肚子一下子就没了动静息了鼓,而我娘又是到了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年纪,这富甲天下老韩家的添丁计划也就只能搁浅了。 听大哥说我出门读书那两年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