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
大人的事,小孩家家的别管,许是你听岔了,并不妨事。” 只以为陆璨出去玩时猫在哪个角落听到了端倪,恐她害怕,便想轻描淡写掠过,索性,终究是一场虚惊罢了。 “母亲,很看中皇帝舅舅与平王舅舅的情分。”陆璨不偏不倚地直视她,“所以愿意拿命为了劝平王回心转意,不惜抛下我?” 长公主面色一变,眼含怒意,往她身上锤了一下,“说的是什么话!”到底不忍心,也不管她脏兮兮一个小人儿紧紧搂在怀里,“为娘做这一切是为了长远打算,你现在不懂,以后就懂了。” 陆璨暗想,只怕是母亲心知平王势大,愿舍弃性命保全她,却不料平王异常狠毒绝情,出尔反尔。 即便长公主不自尽,平王也不会顾念亲情留手。 “做到那个位置上,非心狠不成。” 陆璨扶起长公主,笃定开口,“母亲真以为他会信守承诺?” 长公主惊疑不定,她连这个都知道了?不应该啊,甚至于她有种一夜之间长大了的沉稳,说话也很有条理,无法叫人当成孩子气的说辞。 其实长公主自幼娇宠,比陆璨的心思还要天真烂漫,怎么也不相信亲人会欺骗她,又无法不重视陆璨的话,“容我想想。” 她需要时间抉择衡量,虽时间不等人,但至少证明了想法是可以被改变的。 陆璨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热水早已备好,洗去一身尘灰,云缥和云缃捧着鹅黄缂丝海棠孔雀罗对襟宫装进来。 这次,她再不觉得恐惧。 不知情的两个丫头还以为照常入宫领宴,叽叽喳喳地为她梳了个垂鬟分髾髻,以金环束发,辅之蓝白琉璃珠对孔雀衔花冠。 陆璨望着镜中有些陌生的自己,轻抚项圈上坠着的荆山玉,缓缓起身推门而出,又一次已近黄昏。 她忽然提起繁复的裙边,小跑着穿过游廊雨榭,孔雀罗在日光下灿烂辉煌,衣袂滚滚翻涌起不屈的生机。 正门处,长公主与平王的对峙已近尾声,但这次她在喝下毒药前迟疑了片刻,最终仍是一咬牙灌了下去。 她突然的举动令身后戒备的府兵都慌了神,不知是否要继续抵抗。 今日意外不断,平王总算有件事能够如期发展,当下一摆手,喝令左右准备大开杀戒。 “且慢!” 平王有些不满被少女打断发号施令,懒得听这傻姑娘哭哭啼啼,正想继续,就听她高声道:“我愿助舅舅一臂之力。” 陆璨越众向前,金冠羽衣,语笑嫣然,华贵不可逼视。 下意识看了一眼毒发身亡的长公主,平王才用全新的目光审视这个与记忆中大不相同的外甥女儿。 “哦?你倒是说说,要如何助我一臂之力。”且听她是何说法,反正不差这一时半刻。 “舅舅雄心壮志,锐不可当,只是杀戮太过到底有伤天和,莫若广施恩德,方位仁君。”陆璨神情端肃行了个拜礼,“孩儿愿效新王。” 匪夷所思。 平王咂咂嘴,捋着胡子想,当着死去亲人的面认贼作父,谁做出这种事他都不奇怪,可陆璨,一个被宠坏的娇气小孩子,难道她是想卧薪尝胆? 实在不相信她有这种脑子和心性,直截了当问,“别说那些虚的,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让我信你?”的确不是非杀她不可,要施恩随手都能抓一大把,但他还有些忌惮陆锋可能留下的后手。 尽管,有后手也不一定交给个小孩子,但长公主,唉,她太好骗了,陆锋和她夫妻多年不会不明白她的心性,所以大约还是在别处。 他对公主府不留情面,说白了就是想逼出暗地里的人,不过此刻陆璨的表现给了他一个全新的方向。 我这外甥女,平日里不会是在扮猪吃老虎吧? 而陆璨傲然一笑,对平王道:“襄助舅舅成事,自是另有所求。” “说说看。”究竟是忍辱负重还是旁的什么,平王耐着性子,试图从她的言行中发现破绽,随后就从她眼中看到了闪烁着的炙热熟悉的,野心的光芒。 “我要当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