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打主冉氏卖翠柳,无所图门公放逃人
是跺脚,“你去啊!” 柳平极不情愿做这斯文扫地之事,可百善孝为先,为了顺应母命而为,想来也不算十分违逆圣人的教诲。他磨磨蹭蹭,刚将手挨到翠柳一只胳膊,翠柳一个骨碌便从地上爬了起来。 “敢剥我的衣裳,我就不活了!” 柳平的手立刻缩了回去。 他敢踢翠柳,还真没胆量生剥翠柳的衣裳。 戚氏恨真是铁不成钢,一把将儿子扒拉到一旁,伸手就扯了一把翠柳的衣裳领子,“小娼妇,你吓唬谁呢!” 翠柳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她本就是个气性大的姑娘,被戚氏如此侮辱,一时真的动了寻死的念头,恨到极点,便也什么都不顾了,“老猪狗!实话告诉你,我早就不想活了!在你们家当奴才,还不如在南门外当一条野狗来得痛快!反正黄鹂已经死了,我活着也没意思了,去地下还能给她做个伴,到阎王殿上做个证人,教你那死鬼儿子永世不得超生!丧尽天良的老猪狗,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着我,看我是怎么死在你眼前的,七天之后,我就来索你的命!” 翠柳一口气骂完,人就往旁边的墙上撞。 柳家老宅的墙都是用青砖砌的,她存了死志,卯足了力气撞上去,不死也难。 “欸呀!” 静临情急之下挡在她身前,整好被翠柳撞在心口,脸儿一下子就白了,靠墙佝偻起身子,半天说不出来话。 戚氏反应过来,拦腰从后面抱住翠柳,回头冲柳平大喊:“愣着干什么,把她捆了!” “哎、哎!” 柳平手忙脚乱,一时找不到麻绳,索性将腰带抽出来,哆哆嗦嗦将翠柳的胳膊给绑了。 戚氏松了一口气,放开翠柳,一屁股坐在栏杆上,她也折腾累了,指着翠柳道:“要死?偏不让你个小娼妇如意!” 回头又对柳平道:“三秀,现在就出去,找个人牙子,把她发卖了干净!” 翠柳知她没安好心,定不会把自己卖到好地方,折腾这一场,此时力气脱了,便也开始害怕。 “你要把我卖哪去?” “现在知道怕了?”戚氏喘着粗气,“晚了!小娼妇,你不是猖狂吗,既不想在我家伺候,老娘就如你的意,送你到那纸醉金迷销金窝里去,好好地享福!” “你敢!”翠柳嘴上还强着,心里已经没了底,“逼良为娼,你们要下大狱!” “你算哪门子的良?”柳平人还没走,他刚才一直犹豫,现在倒觉得戚氏的处置方法很合适。翠柳是奴才生的奴才,本来就是贱籍,卖到妓院去,也不算辱没了她。 “咱们好歹主仆一场,有些道理我须得跟你说分明,往后出去了,也免得再吃亏。”柳平神色郑重,竟然还有些语重心长,“你以下犯上、殴打主母,既不合律法,也有违天理人情。你想想,主家养你一场,供你吃穿,你丝毫不念,反倒恩将仇报,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么?” “放你妈的屁!哪个要你养?我吃的穿的都是自己卖力气赚的,你们家有甚恩情!” 翠柳恨极了,可惜手臂被反绑在身后,没法子再扑上来给他一个耳刮子。 戚氏见她不服,忿忿地又要上来打人。 柳平道:“算了,母亲别和她计较。下人不懂道理,咱们仁至义尽也就是了。您消消气,我出去打听打听。” “去哪儿打听?” 静临旁观了这一场闹剧,方才被撞得差点没气,这三人竟都忘了她的存在,拿她当透明了。 “叔叔不在县里念书了?今年不考道试了?” 柳平停住步子,杵在原地,不回头——他现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静临。 “自然是要考,嫂嫂什么意思?” 柳平冷冷道。 静临掩嘴轻蔑一笑,“这宛平县拢共就这么大点地方,街里街坊的,有点什么事,能瞒住谁啊?叔叔还要出去打听,万一被学官知道了,少不得还要祥老爷替你周旋!” 柳平愤然转身,“你!” 戚氏恨得百爪挠心,果然被她给猜中了,这贱人设得一手好局,生怕留着她守寡;现在好了,如了她的意了,还没嫁过去呢就开始仗势了! 静临笑得得意,心里却暗自松气。昨天她想了半宿,琢磨戚氏和柳平的心思,此刻看来,真是被她猜中了。 翠柳显然还在状况之外,没明白怎么回事。静临走到她身后,慢慢给她解绑。柳平在柳祥面前不像个男人,绑起翠柳倒有力气。静临解了半晌,方才将那腰带解开,一把扔给他,笑道:“三秀,别丢了斯文,嫂嫂还指望你金榜题名,来日也考个举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