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联雪中悍麒行(下)
r> 倚在肩头的他闭目养神,脸色褪去了些许憔悴,臂下泛紫的河流畅通了不少。 捧在热毛巾里的指尖由于散瘀的吸收,不自主地痛得一直颤抖。 湿漉漉的手心里究竟是敷出的桑拿,还是熬出的冷汗,已经分不清了。 不时沉闷的咳嗽使劲往回忍住,毕竟戴口罩的她近在咫尺,现在已经不能再多一个病倒的人了。 “不要硬挺着,咳出来病才能好得快……” 尽管如此,他依然把口鼻严严实实地捂上,涨红的脖子上青筋再度暴起。 临睡前,隔着过道中间的屏风,感觉彼此的距离突然遥远了许多。 他咳得实在太累了,吃完药没多久就睡着了。 而东叔前面发来的那句疑问,让她沉默了一个晚上。 “小麒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有接收那笔转账,他们不是已经重新和解了吗?” 她没有勇气去刨根问底,目前抚慰好他的心情,远比身体上的护理更重要。 如果说年前东北的市区郊外,是他这个专车司机新开辟的兜风地盘,那么屈指可数假期中的医院内部走廊,在他晃晃悠悠的步伐里开始丈量出了新的围栏。 外面太冷,他最多只能趴在窗前当笼中鸟,望着屋外那片白茫茫的天地无能为力。 她也坚持着没有离开,每天陪他溜达完成康复锻炼。 幸好脑震荡和体内缺氧没有造成神经损伤,经过两天的活动,他基本可以自主行走了。 可是藏在他眼里对冰雪渴望的落寞,是怎么都掩饰不了的。 正月十五这天早上,喝完棒碴粥的他,手里塞过来一个泡暖的冻柿子。 “尝尝吧,东北的特色水果,有润肺的功效。” 他停顿了好半天,犹犹豫豫地开了口。 “姐,哈尔滨的冰灯现在还有吗?” “有。” “我想去看看……” “你的肺刚好,去寒气太重的地方可能会复发……” 他理亏地垂下了脑袋,摆弄着柿子不再吭声。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同时,她也颇感愧疚,陪他去看冰灯早在春节前就答应了,如今即将收假返程,却始终没有履行承诺。 “没事,我在网上看看直播也行……” 这一趟回家过年本是意料之外的安排,如果放弃机会,下一次什么时候才能去成,已经无从得知。 揽过他披着外套的肩膀,她抚着靠在耳边失魂落魄的小狼,道歉的话准备了一肚子,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真的想去?” 嗅到一丝转机的他下意识仰起了脸。 “可以吗?” “要做好足够的保暖防护工作,我可没有多余的精力再从头照顾你一次了。” 胡乱抹了几下在眼眶暂存的泪花,他迅速坐直了身体。 “都听你的,只要能去就行!” 她意料之中地笑笑,替他擦去了鼻子下不经意间挂上的一个小小气泡。 出院手续办完,裹成粽子的孔令麒勉强把自己塞进出租车,像个从来没到过哈尔滨的孩子一样,把脸贴在玻璃上贪婪地欣赏着似曾相识的街景。 俩人又回到了那家铁锅炖,点了很多新鲜的食材共同进补。 孔令麒面对花样繁多的一桌菜,突然不会选择了,只能从盛有程蔓晾好鸡腿贴饼和猪肉粉条的碗里狂炫。 “慢点吃,别又把胃伤到了……” 他含糊不清地应着,嘴里的动作却没有停下节奏。 看着上次还是发生在家里炕桌的这一幕,她心里莫名有些难过。 想和心爱的人一起毫无牵挂地吃顿饭,真的就有那么难吗? 午后的暖阳下,相互依偎的他们在街头散步,努力适应着室外刺骨的空气。 路面很滑,穿得厚重的他走出每一步都格外谨慎,唯恐又摔倒带来无法想象的后果。 走累了就到商场歇歇脚擦擦汗,即使是背负成倍分量的棉服行军,他也不肯呆在原地太久。 “重获自由的感觉,真好……” 戴着新买的狼头帽在娃娃机前大展身手的他,灵活操纵着摇杆指挥爪子在机器里穿梭。 手端奶茶在一旁休息的程蔓,回忆起那次临时的赛车PK,也是在这里被他暗搓搓地秀了一把高情商安慰。 忽然觉得这些看似不务正业的游戏下,其实也能蕴藏教科书式的情感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