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露锋芒（六）

窗户边的人也没想着遮掩，大剌剌地冒出头。

一二三，共三个黑不溜秋的头慢慢探了出来，赫然是楚子微楚子明洛棠。

楚子微心生感慨：“原来是你。”

楚沅元也露出个笑来，道：“是我。”

她倒没有什么尴尬或不好意思，只是现在跪坐在地上不好起身，仰着个脸和他们说话。

又听楚子明碎碎念：“我早就知道了，元楚师妹很是不同，很是合我眼缘，原来你就是小汤圆，难怪了，难怪了。”

小汤圆是幼时楚子微楚子明给楚沅元取的外号，只因她小时候白白糯糯地，才得了这么个称呼。

楚子明热情地捧着楚沅元的双手，道：“小汤圆，十几年不见越发好看了，快叫二哥哥。”

楚沅元干笑几声，算起来这两兄弟才二十岁，而她在现实世界的年龄已经是二十二了，要真让她喊哥哥，还有些说不出口。

洛棠拿着食盒过来，给楚沅元带了点吃的，她关心道：“沅元姐，你还好吗？”

楚沅元手快，拿了块糕点塞在嘴里，含糊不清道：“还行，就是阿娘的脾气今天才领教到。”

她甚至不在意还在隐隐作痛的耳朵，哈哈一笑，想着把楚子明让她喊哥哥的事糊弄过去。

“以后日子还长，你会知道师娘其实人很好的，就是严厉了点。”楚子明在一旁颇有长兄风范补充道。

“我知道的。”

其实阿娘的性子，只要找对了点，还是很好拿捏的。

几人又说了些小时候的趣事，楚沅元时不时添上一两句。最后天色暗了，三人才离开。

楚沅元微笑着送走了三位，百无聊赖地跪着。

窗外又有异动，楚沅元漫不经心道：“你们又忘了嘱咐我什么事啊？”

之前楚子微等人走的时候没有关窗，现在一下子就被掀开了。

此时天色已晚，屋内只有一盏昏黄小灯，全靠外面还算皎洁的月光才能勉强辩物。

那黑影不急不徐翻身进了屋，竟是不怕别人发现一般。

待他走到亮光处，楚沅元被吓了一跳，嚯，这不就是宋辞吗？

喔，不，现在该改口宋祈年了。

宋辞看见楚沅元被秦久月带走的那刻，一贯做事认真的他出了好几次岔子，等不及宴会结束，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等快到竹屋边的时候，又踌躇起来，见自己衣冠整齐，思量再三还是选择进来。

从那烛火投射出的人影样子，宋辞就知道是楚沅元，歪歪扭扭地，宗门里哪还有第二个这般的女子。

宋辞见她还能这样神采奕奕，就知道秦久月没想认真罚她，当下松了一口气。

宋辞知道秦久月最爱罚跪，还特意给楚沅元带了软垫。楚沅元本想说用不上，可是宋辞一番好意，也不忍推拒。

楚沅元正要道谢时，宋辞问了：“今日为何迟到？”

完了完了，她还以为宋辞能忘记这茬呢，这么晚了赶过来，合着是问罪啊！

楚沅元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他，竟也开始结巴：“我、我去做了点事。”

宋辞面色不变，继续问：“什么事？”

楚沅元没想到他还会追问，宋辞一般不刨根问底。怎么今日如此反常，想找借口都被犀利拆穿。

楚沅元只得实话实说，临到头，又有些难以启齿：“就是宋祈年的事...”

她将在路边听到‘宋祈年’的事，认错人的事同宋辞说个明白。

宋辞一贯冷面，此刻也被气地恼了：“你就那么在意‘宋祈年’这个名字？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重要到可以抛下事先承诺过他的加冠礼。

而宋辞在台下不明就里等了半天。天知道，他没看见楚沅元的时候，内心是怎么样的一种情绪。

为什么楚沅元总是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挑起他的情绪波动，一如现在，他心头泛起微酸。

宋辞不想被楚沅元看见失态的样子，他别过头。

宋辞声音里带了几分落寞：“你知不知道，我今天等了你多久...”

楚沅元看不清他的神色，听他在暗处的声音有些不甚清晰。

她没听清楚这句话，只是本能觉得现在的宋辞气压有些低：“你生气了？”

“我只是听错了。”她诚恳道歉，哪里知道宋祈年自己在吃自己的醋。

“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这样了，我可以发誓。”楚沅元三指并拢，以天起誓。这说起来，也是她食言不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