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午后，霞霓如绮，绛皓驳色，疏懒漫溯，日照平芜。

葛花正在明圣宫院中，带着小徒苜蓿，为刚刚苏醒不久的玲珑心择叶舂药。蜂绕蝉鸣，药香四溢，笃笃的舂药声也律动悦耳起来。

“葛花！圣女在殿中吗？”郁圆圆带着几人进来。

“圆圆仙子。”葛花携苜蓿行礼，道：“圣女适才方醒，此时正由清渊公主照顾着。”

“多谢葛花！”一行人依次行礼，便进了殿内。

葛花神情温和地接着忙碌。

可小妖苜蓿古灵精怪，很是为师傅抱不平。

“师傅，那仙子这样骗您，他们什么也不告诉您，只知道利用您，您还对他们这样好。”

“苜蓿，休得背后议人。”葛花语气温润而严厉，淡淡道，“我知道，你明白我的心意，是替我难过，可几位仙子并非有意骗人。圆圆仙子是误食毒果，不得已扮作男儿身，她何错之有？仙子临凡，是为关乎苍生的要事，自然要守口如瓶，半分马虎不得，为何要告诉我？再者说，几位都于我有救命之恩，难道他们舍身搭救彼时素不相识的我，之后又救被蒙面人掳走的离罂，也是出于算计利用？”

“可是……”

“苜蓿，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伤了仁者之心。念你初为人形，不懂人心复杂，不责罚你。然而你我生来为妖，本就遭人避而远之，若再不潜心向善，如何改变他人偏见，挽回妖灵名声呢。”

跟在最末尾的景逸偶然听了个大概，心中敬佩陡生。

殿内，玲珑心侧卧玉簟之上，倚着瑶枕，由清渊喂药。

“见过圣女。”几人纷纷行礼。

“恩仙快快请起。”

郁圆圆上前几步：“早就听清渊念叨了不知多少遍，说您是世上最聪慧清丽的女子，今日一见，果然蕙风兰思，令人仰慕。”

清渊得意道：“那是自然！姐姐天生丽质。”

玲珑心莞尔一笑，漾起的梨涡瞬间驱散了她病容的疲倦，抚慰了毛躁。随后，她缓缓起身，自墟鼎内取出铜冰鉴，打开后，两层冰块中是晶莹的液体，花瓣状的器物若隐若现。

“凌霄剑碎片！”郁圆圆惊呼。

“此残剑为先妖圣传给我的，在妖界静候万年，终于可以物归原主了。神女心怀苍生，玲珑心高山仰止，自愧弗如。只可惜如今我功法大减，怕是难以再出结界，无力相助各位。”

“圣女哪里话，您将此剑守得完好无损，又如此爽快地交给我们，就是对我们最大的信任和帮助。”郁圆圆接过铜冰鉴。

霎时，那残片主动地化为精气，归于郁圆圆墟鼎之内，凌霄短刃的光泽更加耀眼些，曦羽花符纹更加深邃，除此以外，并无异常反应。郁圆圆有些纳闷。

玲珑心笑笑，随即看向清渊：“清渊，如今我已钟鸣漏尽，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年纪尚轻，还有许多要学习的，将来才能承袭妖圣之位。”

“姐姐坐这个位置就好，清渊只想永远在姐姐身边，当个好吃好喝的小怪兽。”

“只靠姐姐保护怎能行？命中该渡的劫，该悟的理，都需要你躬身力行，才能体恤民情，成为圣君。清渊，在姑射山抓够了恶妖，该走出结界，去人间看看了。”

清渊若有所思，眼神有怯。

“如今我没了残剑护心，恐难续命，还想托你趁此次出山游历，帮我寻来不周山的续心莲。”

清渊一听姐姐的病况，便立刻应允下来：“刀山火海，我也要帮姐姐把这什么续心莲找回来。”

“好啊！清渊，你和我们一起走，路上也能有照应。”

玲珑心看向郁圆圆：“舍妹生性单纯，行事莽撞，还需磨炼，此次另有任务在身，就不叨扰神女了。若是有缘，自会相见。”

几人告辞，留清渊和玲珑心交谈。

葛花仍在院中忙碌：“几位仙子，难道是要走了吗？”

景逸道：“正是，我等已在宫中打扰多时，且还有他务在身，不便再久留。”

“这么快。”葛花轻轻自语。

郁圆圆见她似有感伤，赐予她一个新香囊，道：“葛花，你屡次相助于我，如此恩情，目前我还无以为报，这是我神界独有的曦羽花符，赠予你，当作我们相识一场的纪念。”

“多谢圆圆仙子。”葛花接过。

“还有一事要麻烦你。”景逸道，“因我等是密令傍身，故不宜走寻常关隘，听圣女说，姑射山结界另有出口，想劳烦葛花指条明路，不知是否方便。”

“当然方便。只是恐怕要等煎完药，再送你们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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