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真扫兴，我故事还没讲完呢。”周樊指甲爱怜地拂过郁圆圆的脸，唤醒细小的汗毛。

“姐姐，你不用讲了，在囚宫里，我们都知道了。”郁圆圆被掐着腰和脖子，讪笑道。

“哦？看来你们做了和我一样的选择。”周樊阴阴微笑，“我就说嘛，他们全部该死。这下，你这个神女，也成了杀人犯了。”

“这是何意？”清渊问，身子被遍体是刺的笼子缩地越来越紧，动弹不得。

周樊玩味地乜斜她一眼：“所谓囚宫，躺进棺材，就会经历上一次躺在这里的人的记忆，必须做出同样的选择，才能结束，否则会困在其中。人还真是有趣，不亲历我所历，就永远把自己捧成个高高在上、冷嘲热讽的圣人看客；一旦让他们自己经历，只会比我更狠绝无情，冷漠自私，虚伪至极。就连神人也不例外，如此，世人确实是没救了。”

“原来是这样。”郁圆圆强笑，想着拖延时间。“可是，姐姐，我们只是以你的视角体会了一遍你的人生，并无主观抉择的机会。况且即使按你说的，我们做了和你一样的选择，不正说明我们是会感同身受的吗？常言盖棺定论，这样，也不能直接定义为冷漠自私吧？还有，随我们一同来的斐驰同学，他被困在囚宫还没出来，一定做了和你不同的选……”

“哈哈哈！这总算是你的缺点了吧？身为神，不修心养性，摒弃杂念，却巧言令色，满口歪理，给自己开脱。”周樊指甲探向郁圆圆的心脏，听着心跳，闻着鲜血，满目贪婪，“盖棺定论？我今日，就亲自为你们一个个地盖棺定论。”

“等等！”郁圆圆鼓起勇气，“周樊姐姐，反正你最需要的是我的血或心或剑灵什么的，不如把他们几个放了？他们几个无辜，对吧。”

“我也无辜，可为什么没人放过我？房岫舟该死，苦鲎该死，你们更该死。”

清渊此时一边现出尾巴割笼子，一边转移注意力发问：“可那老蝎子并非罪大恶极之人，他们帮助其他木偶修补、复生，还造了你，也是善良的人。你为何也不放过他们？”

周樊似是听到了天大的怪谈，先是迷惑，再是惊诧，旋即放声大笑：“哈哈！是啊，屠夫也都是善良的人。可如若你是案上的猪，而不是人呢？你别忘了，即使屠夫对你万般宠溺，他的最终目的还是杀你罢了。喂你吃到撑死，给你建最豪华的猪圈，温柔地杀你，最后把你卖个好价钱，用你做个好菜，让你比其他的猪都高傲尊贵，这就是对猪的恩赐吗？猪是不是就得感恩戴德跪下来磕头，否则就是忘恩负义？如此，还轮回什么轮回，何必当人，世世代代当一只幸福又有用的肉猪不好吗？猪的全身都是宝呢。”

清渊被周樊带去了沟里，愣了一下道：“不，猪是有感情的，他们也会痛苦，所以……”

“肉身之苦算什么苦？没有思想，就不会被真正的痛苦折磨。”周樊眼中露出哀伤，随即愤恨溢出，“朽木满漠，为何偏偏挑中我，复活我，然后送我去当替死鬼？老蝎子既然要造我，就只把我当个提线木偶就好，杀我万遍都无所谓，因为我感知不到任何痛！可他们为何要灌输给我不属于我的记忆、给我人的思想和成人的渴望？我记得鲜血的味道，却从没流动过自己的血；我记得活人是怎么活的，却从来没有真正活过！”

“那你已经报了仇偷了心就去活啊！为何还要伤害无辜？我姐姐和你有何缘故，要惨遭无妄之灾？”

“一颗心哪能够我活？我要你姐姐独一无二的七窍玲珑心续命！我要神力续命！若不是主上有令，我早就剜了神女的心，就不需要你姐姐替她死了。清渊，害你姐姐的是神女，不是我。”

郁圆圆一惊，暗自思忖，她口中的主上，应该就是一直觊觎凌霄剑之力、掌握忘川蝶蛊的人，难怪方才在她身上闻到了淡淡的异香，和那口棺材中的气息一致，想必就是忘川蝶香了。

清渊鄙夷地盯着周樊：“好低级的手段。偷得来至纯之心，却学不会纯良品格。你活该是朽木，活该腐烂枯萎，遭人唾弃。”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不过也是一只长在阴沟旮旯里的野兽罢了，全族人都死了，唯独你苟活于世，你不羞愧吗？你和我一样。”

清渊眉头一抽，心中有痛，却立刻坚定铿锵道：“是，我是生在深山阴沟里，可我从未放弃过，而是仰首向天，努力成长为参天大树；我族使命就是为护山民不惧生死，我为她们感到骄傲和自豪，因此我更要带着全族人的希冀好好地活下去，延续舍生忘死的精神，哪有功夫沉溺于消极中。”

周樊听着，惨淡地笑而不语，良久才不知对谁说道：“真没劲。主上，不是我不够惨不够狠，实在是神女身边阻碍太多。看来，您得先从神女身边最亲的人下手，把她孤立隔绝于人世，才好釜底抽薪。”

“你说的主上，可是在忘川之底？”郁圆圆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