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处
面具小贩灯谜会入口处支了摊。 商人有自己的考量,灯谜会说是讨个乐子,可若在答不出来时又被人认出,总会有些难堪,不如覆面游赏,面具花样繁多,游人戴了走在长街上,颇有尘外仙鬼海市的味道,既能为良宵添一份乐趣,又能免去才识欠缺的尴尬。 两个满腹经纶姑娘被造型生动奇妙的面具吸引了,一人买了一个戴上。乐怡选的是一只有点哭丧脸的猫儿,耳朵微微耷拉,活似被人抢走了小鱼干,菱歌选了狐狸的,形态纹样被赋予了人的色彩,得了三分妩媚。两个丫头望着彼此从面具孔里露出的眼睛,乐弯了腰。 长街灯火璨璨,盏盏玲珑巧致的花灯陈列两旁,一高一低地悬挂着,荷花灯开怀盛放,兔儿灯随时准备撒腿狂奔,金亮亮的鲤鱼儿在空中吐泡泡,彩色的枝条垂挂在灯盏下方,风拂飘扬。 李乐怡摘下一朵荷花灯递给菱歌,又取下一盏兔儿的,拈过底下的纸条解密。 “‘新娘对镜理婚装’,打一酒名,简单,是‘女儿红’。” 嫌弃谜语过于简单的乐怡揉了一把兔儿灯的耳朵,那里并没有柔软的皮毛,不过细滑的纸张摸起来亦别有乐趣。 “我也解出来了,‘枝头啼血不闻响’打一花朵,是‘杜鹃花’。” 姐俩立马到看台那儿领赏,奖品台上可供挑选的奖品有很多,根据价值用不同数量的灯谜换取。 文房四宝已经摆好了,用以刻章的石料按照粗细大小依次排开,廉价的钗环珠佩闪闪发光,大大小小的瓷瓶陶罐穿插其间,隐隐散发着酒香。 李乐怡将十几张灯谜纸递给看台的人,从琳琅满目的奖品中挑走了一个瓷瓶,隔着瓶封去闻佳酿的香味儿。 “给环儿她们的墨先搁一搁,这里头的好酒少说也有十年了,得先把这个弄到手。” “你是真的了解这些。” 菱歌由衷赞叹着乐怡在这方面的专业,目光却一直盯着乐怡的动作以防对方偷喝。 “不了解怎么继承我家的酒坊啊。” 李乐怡正得意,结果抬眼便对上菱歌近乎审视的眼神,后颈一阵发凉。 “放心吧,我不喝,我是要带回去给母亲、父亲当礼物的。” 为表决心,乐怡当着菱歌的面将酒收进了空间饰品,不多瞧一眼。 “菱歌,真的,我说过了,你要是真想找原因,你得找我父亲,是他带的我沾的酒。” “怎么讲?” 菱歌笑问着,虽然这背后的故事她已听过许多遍,但她还是愿意听乐怡再说一遍。 “我八岁那年,他给我倒了一杯当逗小孩玩,可能是因为生在酒坊吧,就一杯,我就迷上了。结果你也知道,我母亲生气了,打那年到现在,我除了用筷子沾沾味道学习怎么分辨酒的好坏外,就没有喝过完整的一杯。” 说话间,两个戴着面具的妙龄少女经过她们身侧,似乎是为了不让游人多看她们一眼,两位少女选择了青面獠牙的鬼怪面具,外人看了都要吓得抖三抖。从面具背后透出来的声音却是轻柔的,温言软语像极了东街姑娘待客时常用的那种。 她们是偷跑出来的,在良宵美景下享受难得的放纵。 菱歌被那声线引了去,双目久久不能从那两名女子的背影上挪开。 “菱歌,你母亲那边,怎么样了,有需要的话,随时告诉我。” 乐怡知晓她的心事,开解道。 “放心吧,钱我已经攒得差不多了,负责管我母亲的也不是那种不好说话的人,只要把钱一交,我母亲就自由了。” 东街女子靠出卖皮相技艺过活,她们中的大部分人自踏入东街起便彻底失去了人身自由,杜菱歌的母亲是她们当中的一员,多年来都被囚禁在一间临湖的小屋里,以过人的才情去讨客人的欢心。 这位夫人年轻时 ,是东街数一数二的尤物,她栖身于一座名为“霞烟阁”的阁楼,以 “红芙”为名惊艳了整个清波。客人若想与她品茶论诗,都得供上千金来换,如此之下,能让她拉上帘子的人更是寥寥无几了。 菱歌的父亲并非什么能够一掷千金的豪客,只是一个怀着赤诚之心的“呆子”,文采不高,连拿出请红芙出来喝茶的钱都勉强。偏生这个“呆子”入了红芙的眼,两人私定终身,有了菱歌,在红芙准备逃离火窟的前夕,三人之家的美梦就被一场意外粉碎了。这个号称东街最美丽的女子只能继续被在阁楼里,靠出卖自己的姿色来养活自己的女儿。 蒙上天垂怜,杜菱歌得了一个“星灵子”的身份,来去自由,不受东街的约束。在此之前,红芙日日夜夜都在担心女儿会被东街的某个老板夺去,与自己一样,最美好的青春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