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神坎
“武罗,我恐怕,也要与你借辆最快的云车。” “神主要去逐神坎?” 武罗本想说,那地方远在北山与大荒的交接处,更何况,神主既在巡游中山,便不好一时兴起,跑到北面去。 但她却没有说出口,这不干她的事,便不该掺和。 神主恩威兼施,或许并不是真在意青要山上的琐事,现在看来,倒更像是一早打定了主意,欲询问飞廉这桩过往。既如此,她就要做好报恩之事,但也只需到此为止。 - 武罗领了命去备车,她走后不久,便有女侍叩门,送了两本簿子过来。 咏夜直接给了花灼。 “方才我借你悼念先师的名义,旁敲侧击问了飞廉的事,她便说了,当年飞廉确实来过,朝她要了几本山中册子看。” “就只是说悼念先师?那我不信,你一定是给了她什么好处,她才如此为你办事。” 悼念先师,一提这个咏夜也笑了。 “在扯谎这方面,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可没有空手套白狼的能耐。” 她将升卿的事一说,狐狸眼看着就不愿意了。 他阴阳怪气:“他们神主与神官,你这就允了?你在别人的事情上,可真通情达理,要不再亲手给他俩写个姻缘帖子如何?” 咏夜自知说不过他,绕不过他,也不想再绕了。 便只是不理这话茬,拿手指敲那两本书面,催促他。 “干正事。这两本瞧着就是寻常的簿册,我看不出什么,你看看,或许能猜着飞廉用意。” 花灼哦了一声,颇有些认命的意味在里头,乖乖翻了簿子看。 咏夜有点想走,她外头其实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想离开这间只有他们二人的屋子。 但花灼就跟算命的一样,一边忙着手里的,还能分出心来留人不让走。 她刚打了半天腹稿,从一堆槽糕的辞令里头挑出个堪堪说得过去的,才要开口,那句,“你大病初愈,早些休息”都到了喉咙,就被狐狸抢了先。 “这一本是风账。”他扬了扬手,似是无意地说给咏夜听,“就算真有问题,账面上也总是平的,看不出来。” “至于这一本,就有点意思了。我是想不明白,飞廉为何要来查青要山的生死簿,你瞧着呢?” 他一边说,一边将册子送到咏夜眼前,一副真诚求助的模样。 他是飞廉弟子,连他都想不明白,咏夜这个半路出家的“假神仙”又能看出个鬼啊? 她硬着头皮接过来,她走不了,又不想去直面那双灼灼的、探究的眼睛,便只好低下头,认认真真地,一个字一个字地研读,总算要给自己找一个能专注下去,不理他的事做。 也就是在这样一个不合时宜的当口,在这样一个忙乱、尴尬又无措的时候,咏夜忽然比任何时候都体会到,花灼,从来都不似表面那般乖顺,他愿意低下头来服软,仅仅因为面对的人是咏夜,是心爱的人。 他乖巧到,几乎从狐狸变成了小狗,便让人错以为,谢绝他的爱意,并非难事。 可他终究不是个被动的爱者,断然不会任由自己的一腔心悦,听天由命。 当咏夜尝试着脱身,才发觉,那些温柔与乖巧,是何其偏执与霸道,就好似他股掌之中,无形亦无法抗拒的风牢。 所以,咏夜发觉得还是太晚了,她亲手将一段追逐变成了一场对垒,可如今看来,却并不是她的主场。 屋里很静,可以听到花灼凑近过来时,被褥窸窸窣窣。 “看出什么了?” “我……”咏夜坐直了身子,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我只是觉得奇怪,神仙不都是无病无灾,长寿的吗?青要山为何有这么多短命的仙?” “那是因为,青要的女子们,原只是人,在仙山世代而居,才将养成仙。这其中就会有气运不周,成不了仙的,也有与仙体不和,早夭的。” 咏夜哦了一声,接着沉默,这册子不厚,眼看快要翻完了。 “还有吗?”花灼问。 “有什么?” “还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阿夜。” 咏夜愣了一下,沉默的空档,仿佛有几个时辰那样长。 或许是人在弱势中,便能激发出几分平素没有的潜力,她目光扫过书页,福灵心至。 “这个名字,”她拿指尖抠着一行字,“很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没想到她还真能答出个所以然,花灼也一顿,继而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