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小甜汤
了这一眼对视,他抓得很准,咏夜鼻尖几乎撞上自己的下巴,就在这时,他又往前近了一步。 咏夜话没说完,只忙着往后退。仓促之间,她抬手推住了花灼的前襟,想借此维持岌岌可危的安全距离。 可她忘了手上拿的酒。 哗啦一声碎在脚下,不是什么大场面,竟也吓得她一个激灵。 清冽的酒香不管不顾地飘散,熏得人眼睛发红,心里发晕。大概这酒,光闻一闻,也是可以醉的吧。 咏夜从没在谁面前这样狼狈过。但也是这样彻底的狼狈,唤回了理智。 定了定神,站稳了脚跟,手掌一使劲,硬撑开了二人的距离,即便隔着衣料,她也能感觉到手下的皮肤微微发烫,攥着心脏的跳动,好似擂鼓。 她刻意忽视掌中的温度,也刻意不去细看那双不甚清醒却格外深邃的狐狸眼,正色道:“救你是不想让你被小人所伤,至于神官的事,当时情况危急,一下子没想那么多。” “那你现在可以多想想吗?”他反手指指自己,“想想我,做你的神官。” 可真是醉得厉害了,两坛下去幸而没下黄泉,却开始说胡话了。咏夜无奈,但也明白这个时候不能跟醉鬼较劲,只需多顺着他一些,就能赶紧将他拖回屋去。 “知道了,我明天多想想。” 只要能让他消停下来,答应什么都行。且看他醉成这样,估摸着明天醒来就全忘了。 “你喝太多了,进去睡吧。”咏夜试探着引他往厢房走。 这次倒是很听话,任由牵着手,可才走了两步,又停了,稳稳钉在原地,一动不肯动。 “怎么了?” 咏夜回过身来拽,一下还没拽动,再一下,那人忽然得逞笑了。 等她反应过来,长手长脚的整个身子,直接伏在了自己身上,要真是醉晕过去也就算了,竟还留着心眼儿,怕她禁不住自己,从后背扶了一把。 咏夜气得说不出话,要不是看他伤得太重,真想把这人就地丢了,埋土里才好。 花灼自然而然将额头撑在她肩膀上,瓮声瓮气的。 “阿夜,大夫说,我伤得特别重。而且好冷啊。我们狐狸特别怕冷。” 真当自己是狐狸身了,说话间,还皱着鼻子蹭了蹭脑袋。咏夜的衣领上有一圈暖和的绒絮,他便辗转着想往上贴。 “我……”咏夜半张脸红透,半张气得发绿,“我打你了啊。” 没动静。 “哎。”咏夜戳戳他肩头,“别这么睡着了啊。我扯不动,可真给你扔院里。” 还是没动静。 “花灼?” 又过了一会儿,肩头忽然传来轻轻一句:“他们都说,从前的我不是这样的。可我已经不知道,怎样才能变回从前的样子了。” 咏夜抬起来去拽他的手,就这么停在了半空。 “我已经记不得了,从前的我。” 他把头埋在咏夜颈间,压抑着声线,说得很无奈,也很轻飘,好像这样说出来,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所有人都见过他落魄之前的样子,所以顺理成章得觉得,那才是他本该的模样,恣意、潇洒,不往不利。所以他们有意无意地,选择不去相信,不相信那样明亮的人,会被子虚乌有的罪名击垮。也都一意孤行地认为,只要坚信他的清白,那么他所遭受的一切,就能随之释然。 曾经的花灼就能回来。 但咏夜不一样,她从没见过那个意气飞扬的风神官,她打最初认识的,便就是眼前这个人。 她也从来没觉得,这个花灼,有什么不好的。 鬼使神差一般,咏夜拢过手,缓慢地,试探着,轻轻顺了顺他背。 “据我所知,你以前,不如现在好。” 花灼听了,便笑,他陷在这个短促的、无甚意味的相拥里,一动不敢动,空垂着双手,是害怕一旦回拢了怀抱,她就要松手了。 “阿夜现在说的话,明天可要记得啊。”他呢喃着,轻轻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