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恨
他下意识绷紧了警惕,心中却拿不准。 怎么会是沉桐?不可能是他吧。 “花灼?”能在此见到花灼,显然也出乎沉桐的所料,“你怎么在这儿,可真是好久不见了。” 他的语气不乏欢喜,仿佛真的在为这场故地重逢而感到庆幸。 “我……从暗牢出来后,偶尔回来看看。”花灼谨慎措辞。 “我也是,师父走后,我们便散了,偶尔回来,想当年种种,甚是怀念。”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各自心怀鬼胎,却还能有模有样地叙旧。 “当年你入暗牢,我实在替你喊冤。”沉桐先来一出动之以情,“你是我们当中与师父最亲近的,怎么可能下杀手呢?无稽之谈。可我身单力薄,纵大声疾呼,也无能为你免去牢狱之灾。还好现在你出来了。” 花灼便接上一段,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的戏码。就着冤枉入狱的话茬,与其格外惺惺相惜了几句。 而后,他觉得是时候了,便抛出一个试探:“我回来时,见师父这满屋的书册,烧毁殆尽,你可知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还真和沉桐没关系,在无望成为风神官后,他便离开了师门,真算起来,今日还是他第一次回风神宫。 但他心里有别的鬼,所以即便对此事一无所知,也不敢表现出迟疑,结巴可就露馅了,于是张口就来:“我也纳闷。我第一次回来时,便发现这书房已然被毁,兴许是天干物燥走了水?” 试探无效,花灼再来。 “这些书册里,有师父多年来记录的四海风事,就这么毁了。”说着他压低声音,“我怕是,有歹人,别有用心。” “什么?”沉桐惊讶道,“若真是如此,最好让寂灭司察验一番,若这歹人一早就盯上了咱们风神宫,那师父之死……” 他这纯粹是顺杆爬瞎附和,充分发挥想象之力,说到哪算哪,竟也误打误撞,排除了自己在花灼心中的嫌疑。 看来这人,是真的一无所知。他这人花灼再了解不过了,说什么偶尔回风神宫怀念往昔,八成也是鬼话。 那么问题来了,沉桐今日突然到访,究竟是何目的呢? 二人又你来我往地叙了叙旧,沉桐忽然支支吾吾起来。 “花灼,我今日来,本是想祭奠老师,然见了你,忽起了一心思,不知当讲不当讲。” 花灼心说,这沉桐,以前好像不是这般绕弯说话的吧,隔了许多年,难道转了性子? 不过他还是礼貌回了:“但说无妨。” “我,我想问问,你可否愿意做我的神官。我知道这是大材小用,可你当下是个散仙,又被许多人抱着偏见,着实危险,从刚才一见,我就在想了,若你来做我的神官,有了这个神职护着,至少能保证安全,我也绝不会以神主自居驱使你,我们还是当年的同窗兄弟,如何?” 他这话说得,用尽浑身演技,眉毛尖儿几乎都在使劲,显得格外恳切。 花灼没有防备,还真觉得他是在示好。 不过还是婉拒了。一来,这人虽在示好,却也古怪。二来,他手下还有正事要做。 “沉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选神官可不能儿戏,你最好让长辈帮着,挑一个得力的。我就算了吧,莫要让我的污名影响到你。” 这是极其谦卑的婉拒了。 可对方并不在乎他如何作答。毕竟这只是一个骗他入陷阱的幌子。 沉桐此时眼色沉沉,早已没有了方才的情真意切。他冷不防抓住花灼的袖子,本相毕露了:“但这,似乎不是你能说了算的。散仙嘛,就是这般的身不由己。” 说话间,脚下忽而展开一面法阵,二人双双跌落其间。 “花灼,没想到吧。”耳边的声音颇为得意,“这是我亲自为你选的阵,看看你我二人,封了法术,还有没有当年同窗时的默契,能不能共过挑战,成为神主和神官呢?” 花灼原本还迷茫这,但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沉桐的诡计,猜也猜到了。 “你处心积虑,怕不是仅仅想要我这个神官吧?”花灼以为,这个当年的手下败将,今日特意摆了如此考究的招式,是为要报当年擢选风神官时的败北之辱。 他只猜到了第一层,却万万没料到,除了要在众人面前寻自己的难堪,沉桐还想要了他的命。 - 此时的青丘,早已乱作一团。 花嫋嫋带着十万火急的消息回来,六神无主,急得直流眼泪。 幸而,花芊蔚素来沉着,她先稳住了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妹妹,虽然自己心中也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