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娘(四)
了笑。 不知是在庆幸还是在嘲讽,不知是在嘲讽自己还是旁人。 你看,这诅咒,这锥心刺骨,也并非是全然受不住的。 - 咏夜醒来时,觉得周围很暖,像躺在飘忽而温柔的春风里。 睁开眼,便看见花灼的垂目。 此时正半躺在他怀里,枕靠着他的手臂。 见人醒了,花灼眼眸一动,伸手去摸脉搏。 方才昏迷时,用修为给她疗了伤,此时心脉已稳,神志也醒了。 她看着花灼的脸,歇了这许久仍煞白着,心下了然,刚才一定动了妄念咒。 “感觉好些了吗?”花灼问,继而宽慰道:“不必担心,红线已经被清剿干净,朱夫人受了伤,一时半刻缓不上来。” 咏夜摇头:“我没有担心她,我在担心你。” 这话说得,真心而耿直,花灼愣了一下,没能立刻接住。 继而,对着咏夜关切的眼,果然换上了那副不正经的笑脸,仿佛这样就能掩盖刚才那一览无余的呆滞。 他握着咏夜的手,放在自己左侧的胸膛,笑着问:“有什么可担心的?你摸我这心脏,跳得好好的。”而后又朝她伸展胳膊,“还有这手脚,全须全影的。” 咏夜一手被攥着,掌心下的心跳平静而有力。 于是举起空闲的手,指尖轻轻点在花灼的脸颊上,那里有刚刚,被她用刀划出伤口,血珠已经凝固了,留下一道浅浅绯红的伤痕。 那指尖有点凉,触碰在刀口上,很舒服,不会疼。 可花灼仍旧倒吸了一口凉气,继而松开了咏夜的手。 因那掌中的心跳,已然有些乱了。 “我神志不清伤了你,又让你不得不动了杀招,这一回欠你的命,等出去了,一定报答。”咏夜一字一顿,仿佛在立誓。 花灼摆手:“咱们同在一条船上,救你也是救我自己,说什么报答不报答。” 他知道,咏夜讲的是江湖规矩,救命之恩,自当以命相报。 但他却不愿将一笔笔账,算得这么清楚。人与人的干系,不就是在这相互的亏欠之中,交错在一起的吗? 他恨不得再多添几笔你来我往的救命之恩,如此便能长长久久拖着恩情走下去。 可他又恨不得两清了才好,如若毫无牵绊,日后她回忆起自己,方能不平添叹惋。 “我们走吧。”于是挑开了话题,“刚才不是说,你一个人杀不来朱夫人,必须有我吗?现下我在,咱们去找她报仇。” - 有了风刃开路,二人很快找到了受伤的朱夫人。 她站在密室之外,作为守护石棺的最后一道屏障。 失去了刚才的妩媚和跋扈,是想要求和。 “山神这又是何必呢?一定要对我赶尽杀绝吗?” 这话咏夜却有些听不懂了。 “我居于敖岸山多年,自问从未伤及过凡人,也没有扰乱过人间的秩序。这些桃屋,我自己种,自己养,自己用,谁都不碍,你如何非要置我于死地呢?” “我问你,养这些桃屋,究竟为了什么?”咏夜并不为这声泪俱下的自白所动,她想知道真相。 “为了我的爱人,为了他能活过来。”朱夫人的语气温柔了许多,“我是最爱他的人,必须要救他。山神,山神大人,这些豢养的桃屋,寿命不过短短几十年,他们就像人间,拿来编筐的柳树条,生来就不是为了活着。我发誓,从此以后绝不再闹出今日这般的疏漏。那只小桃屋,若您喜欢,便带走。只求您能抬抬手。” “朱夫人。”咏夜冷冰冰地看着她,“没有什么东西,生于天地间,不是为了活着的。你这可并非拿柳条编筐,而是在杀人。是你让他们遭受无妄的短寿,也是你,用别人的命来满足什么,爱情?” “可你即便,杀了我,他也不过只能再活二十几年罢了,为何不用他来成就更美好的事呢?” “那便要活二十几年,好好地活着。仅仅因为他的命更短,他是你养的,便能任由摆布与杀戮吗?你怕是疯魔了。” “你不要逼我!”朱夫人急了,“你们神明,素来是执掌生杀褫夺的,杀谁、护谁,不都是看你们的心情吗?这些日子,那么多的妖你都杀过了,又在这里装什么慈悲?” 咏夜笑笑,她觉得荒谬,手臂轻轻搭在了刀鞘上,与这疯婆子废了太久的话,再说这一句,便是她的极限了。 “我在书里看过一句话,深以为然,这话说‘万物不齐。有人类而不如怪者,有怪类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