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长长黑暗涌来,冷意刮过耳畔。 妘景知道,以她的身份,绝不该出现在赌坊这种地方。 走投无路之下,妘景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变幻出两顶帷帽来,带在自己和滕宁头上,不叫别人辨出身份。 片刻后,两人落地。 一道高不见顶的巨大铁门矗立眼前。 门上,一左一右雕铸着两尊饕餮神兽,血盆大口,眼冒精光,在昏暗夜色里思思冒着蓝光。 妘景被滕宁拽着,从饕餮大嘴里迈入,又走入一条漆黑通道。 鼎沸人声从前方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至光亮逼迫而来,妘景本能的闭上眼睛。 一股浓烟入鼻。 是烟熏枯木的味道。 妘景被呛得猛咳几声,包着满眼泪花,睁开眼。 入目是一件偌大厅堂。由神力维持着,如白昼般炫目。 厅堂似直通天宫,没有边际。妘景置身其中,只觉渺小如蝼蚁,周身飘飘,恍恍惚惚。 厅堂中间是一方擂台,几头硕大黑影在台上窜动。 台下四处散落着几案,案边围坐三两看客。或执酒,或投注。有些癫狂大笑,有些醉如烂泥,衣冠不整,不堪入目。 妘景停步外围,犹豫时,滕宁已经自顾走到厅堂中间,寻到一位管事小厮。 不知滕宁与他说了句什么,屋内目光顿时齐刷刷看向妘景。 或玩味,或探究,或算计。 千百道目光中,世界仿佛静了片刻。 直到滕宁的声音无知无觉高昂着从远处传来。 “妘景姑娘,快!我同小厮说过了,下一局你上去对垒,我押你赢。” 她一脸兴奋的穿过看客,跑向妘景,不由分说拉着妘景便坐到中间一张空的几案旁。 啥? 妘景不知所措搓着小手 “公主别开玩笑了,我……” “哦对,你不善神功。” 滕宁掀开一溜帷帽,打量她。 妘景看见帷帽下,一双眼睛明明带着笑,却难掩冰冷,冷得让人心颤, “也是,你命好,靠父母,靠夫君,不需要靠自己。” 妘景听出滕宁满是讽刺,面上一红。 还没出声,便听场上一阵欢呼将两人谈话掩盖。 是上一场终了。 滕宁仰头回望一眼,不屑的“嘁”了一声,不欲再多言。 她立起身,飞身一跃,上了擂台。 妘景望着滕宁的背影,讷讷抿下嘴唇。 不得不承认,滕宁是真的好厉害。 那股西荒儿女的干练、潇洒,就像刻入滕宁骨髓。 她气定神闲立在台上,端端睥睨众人。亮得炫目的荧光下,她从头到脚、甚至连头发丝,都抖擞昂扬。 她天生就该属于人群的焦点,她天生就该站在光下。 耳畔嘈杂人声渐起。围观宾客似乎被擂台上参战的女子吸引了注意,争执着该如何下注。 “姑娘,下注哪一方?” 轻佻嗓音落下,一股异香入鼻。 妘景寻着声音转头。才发现,失神间,近旁不知何时站了一位戴面具的男子。 面具男子的周身弥漫着浓烈的甜香,不腻不闷,像是一捧雪水浇在千百种花草之上。 难以控制香气,往往会招来杀生之祸。 妘景本以为他是神力浅薄的低微山神,却很神奇的,根本感受不到他的神力。 他确确实实就像一捧白雪那样,站在眼前,干净,纯粹。 神秘。 隔着帷帽,妘景看不清他面容,只看得见一道朦胧的纤长身姿。 瘦削面颊,细细脖颈,指骨分明的手在身前一拢,两缕乌丝垂下,落进虚虚敞开的胸前领口里。 妘景匆匆垂下头,“自然是要支持带帷帽的姑娘。” 上次风水溪一战,滕宁定然没有表现出真本事。 但妘景料想,她是西荒的公主,血脉本就不凡,神力较寻常仙神深厚不知多少。加上西荒最好的上神教习修炼,与这些凡夫俗子对垒,无疑轻而易举。 “她是你朋友?”面具男子问道。 妘景点下头。 “那真是抱歉了。初次见面,我们便要站在擂台两端。” 面具男子一声轻笑,悠悠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