橱柜里的手表

或是太疲累，姜云瞬息间就沉入睡意，滚进无尽的深海。

窗帘布厚重，挡掉绝大部分光线与声音，把局促的单身宿舍圈禁成一个小小的机盒，其中的一切都是由代码一排排驱动而成。

“你为什么拒绝。”

姜云梦呓着回复：“什么？拒绝什么？”

系统陷入沉默，不再有声响，而姜云也翻转了个身，卷着被子继续呼呼大睡。

她，是个人，一个算命人。

“大道之行，在万物生而不灭，具象循环······”

这是姜云的闹钟铃声，真是奇怪，今天也没人来打扰她美梦。

估计是大家也都累得不行，昨天直接把文县翻了个底朝天，居然发现靠这样买卖生存的村庄不在少数。大批人被带回市里接受调查，连省里都派下专员进行督导监察，下令势要严查到底。

姜云抓起手机一看，发现已经下午三点，立即从床上直起身，伸出个大大的懒腰，把手脚都抻开，兴奋地从床上跳至地板打起军体拳。

“唷，让我看看怎么整治那群王八蛋！”

在余光中，她终于注意到完好无损的压阵沙漏，当即吓得她背后一凛，动作呆滞，瞬间脑子里充满各种奇异怪想。

完蛋，破镜重圆！这比通灵还超自然现象，我不会真的中邪了吧？

姜云哐哐揪了几下自己的脸蛋，疼得龇牙咧嘴，才敢相信这绝对不是一场梦。她叹出口气，抓起压阵沙漏。

玻璃的沁凉感从她的指尖漫开。

不管了，她，一定要把那些人绳之以法。

“说吧，那些女孩为什么被你们关在那里？”

姜云冷声质问，眼神调换成至尊凶狠模式。

面对周大年这种老条子，绝对不能退让半步，让他先寻到你的弱处。

“关？”周大年笑呵呵地问，“我们有给她们戴上铁链吗？没有吧？”

对，他没有。

在培育室里面，所有的女孩都没有被捆住手脚，甚至还有手机可以跟外界沟通。

但是，他，不，是他们把她们圈养在那方寸之间，只给了她们唯一的选择，使其丧失完全的自由。

彭磊向周大年展示那吃人的石洞里面的照片，冷笑几声：“那这些女孩，你又要如何解释？”

“警官，老区那边灯光设备不佳，女孩子一个人出去玩，走错路也可以理解。”

看着周大年应付自如的样子，姜云气得握紧了拳头，反驳道：“那发生了一个惨剧之后，你们都不采取行动去减少发生的概率吗？！”

“怎么没有，我们有对她们进行教育，但是她们不听话，能怪谁？”周大年双手一摊，挑衅地看着姜云。

“教育？”姜云气得拍桌而起，“你！什么时候给他们过真正的教育，不过是拿她们作为你们开路的工具。”

在昨日通灵时，姜云才知道阿慧她们在小学结束之后都会被送进培育室。在那里，她们被规训为男性的所属品，如果有人提出质疑都会被立即扔进石洞。

更可怕的事情是大数据成为这场诱惑中最大的助推手。

只要有一个“贤妻”的搜索，随之而来的文章推送的就是只要能够学会讨好她们应该讨好的人，未来能够白等吃喝，衣食无忧。

在被虚幻的世界中，她们被告知这样的赚钱方式是聪明的，是她们利用男性的好色，而不是她们被践踏。

彭磊拽了拽姜云的衣袖，示意她先坐下，审讯工作还需要继续进行。

“你手机聊天记录里面的女孩照片可是不少呢？周大年。”

周大年满不在乎地回答：“警官，我们都是男人，互相和兄弟分享一些女人不是很正常吗？”

彭磊从位置上离开，走到周大年面前，放大“货到了”三字。

“他回的抽烟符号是什么意思？”

周大年的眼睛在鱼泡般的眼袋里漂浮挣扎，假笑几声，“是丑！怎么，我们还不能说这几个女人丑吗？”

彭磊收回手机，滑动着光亮的屏幕，找到一朵“花”的符号，接着问：“这个花的符号代表的就是好看吧？不然他也不会说可以收。”

这真是打蛇七寸。

周大年沉默不语，知道此时越说只会越错。

他也是没想到昨日会被姜云玩了一招调虎离山，表面引开他的视线，实则早联系吴轩和黄韵潜入培育室。

那场直播的唯二观众就是他们。

对周大年的审讯持续到深夜，但他还是保持缄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