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江湖事(2)
,那人歪头便躲,口中气愤嚷嚷:“不知好歹的后生,好心帮你们一把,还欺负起我来了?真当我老头子是软柿子?”那人依然不想损毁衣摆,只得小心和舒亦钦周旋。 “帮忙?”舒亦钦能看出这人对袍子的爱护,更不愿放过机会询问。他心里明白,若这人真是妙笔书生,一旦拉开距离,就别想再近身。 妙笔书生飞檐走壁的本事绝非一般,否则他一个整天探秘事的人哪儿还有机会和别人谈条件? “若不是我乔装打扮处处帮忙,你以为,就靠你那小媳妇儿,能从那些倒霉蛋儿口中套到多少消息?”两人来回十余招,这老头儿嘴里不停歇,一点也不带喘气,“一个个都是瘪了气儿的包子……” “这,”舒亦钦顿时收招,醒悟般道,“若是如此,能如此周全相帮的,那也只有妙笔书生了——前辈……” “诶,你这小子真没劲,怎么又不打了?”妙笔书生嘴里说着意犹未尽的话,却还记得将衣摆上的瓦片拔|出来,一边抖衣服上的灰,一边状似随意地迈步,无声增加和舒亦钦之间的距离。 “多谢前辈相助。”舒亦钦只当没听见,抱拳相谢。 妙笔书生却滑步躲开,没有受礼:“我可没那么热心,不过是汪虎那蠢货抢了我看上的东西,让我不痛快!”他足尖轻点几次,飞身后退,“你们既然已经发现了苗头,也就不需我再多言了。告辞!” 不过须臾,妙笔书生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舒亦钦原路返回,就看见石晓晓背着个包袱警惕地在屋中踱步,看样子是随时准备等信号逃跑。 “晓晓,我回来了。”舒亦钦也无意吓她,进屋同时也出声相告。 “怎么样?”石晓晓一瞧见舒亦钦就走了过来,见他神色无异,顺手就将包袱丢桌子上。 “是妙笔书生。看他意思,是想主动送我们一点消息的,但我们的猜测已经接近真相了,所以……”舒亦钦迎上石晓晓好奇的眼睛,顿了顿。 “所以?”石晓晓说了个自己都不太相信的可能,“所以他就换送另一个消息了?” “他跑了。”舒亦钦无奈。 怪不得石家爹娘谈起妙笔书生都是意味深长的语气。石晓晓想起了前几日谈话时的情形,对妙笔书生这个人有了点模模糊糊的认识。 “那他长什么样?下次要是遇见了才能知道是他。” “他这次是个长袍的老头,下次也不知道会易容成什么模样。不过他惯爱灰衣,身上藏着一块半掌大的绿山石砚,乃是用绿矿奇石雕刻而成的山峰叠嶂,精妙绝伦,惯称‘绿石山’。”舒亦钦想了想,还是告诉了石晓晓,“今日你探事顺利,也有他在当中使了手段助你一臂之力的缘故。” “哦——”石晓晓恍然大悟,“难怪啊,我还说今日运道不错,没有碰到嘴巴像蚌壳一样的,还以为是我自己变厉害了。不过他干嘛这么好心帮我们?” “汪虎得罪了他,他想给汪虎找点麻烦。” 所以,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都是骗人的嘛?石晓晓暗自吃惊。 既然妙笔书生已在言语中佐证县令一家的确关系异常,舒亦钦两人便打算从此切入,细查这当中隐情。 舒亦钦不仅去攀了县令家的房顶,还上了汪家的房梁,听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事情;石晓晓也不再刻意打听汪县令家里事,而是常去新北城的集市转悠,和几个种菜的农户混熟了些,稍微也能爽快地说几句话了。 两人行事谨慎,不仅回花十七家会绕路,外出还会描眉画眼调整自己的外貌,刻意改变习惯的行为举止,减弱自己原本的一些特征。 在府西县逗留了小半月,夫妻两人合力收集着张家和汪家的蛛丝马迹—— 长期住在县衙的张同汪铃儿两人,每日做的事情都是差不多的无趣,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区别,私下里更是没什么有用的交谈,可以说是按部就班到了极点,也可以说是异常到了极点,但要从他们身上找到关键实在是有些难。 可汪家就不一样了。 一则汪家老两口上了年纪爱说话,入夜了又半天睡不着,尤其爱在熄灯后闲聊半晌;二则汪虎恣意张扬惯了,受不得一点鸟气,有什么心火那都是要发泄一通的,而仆性随主,他身边的几个恶仆也不是什么讲究名声脸面的,独自在外时也没少打着汪虎的幌子做事。 故,汪家才是破局之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