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妍来访
照看,自他三哥与祁妍相识后,这府中的花木就大半都归叶惟域来看顾了。祁妍喜欢的,而云洲的叶府里又种不了的,就全种在了京中的辅国将军府中。 只不过他们长居云洲,即便是回京述职也不是次次都是举家皆归,故而这花种下以后,叶惟域还没能亲眼见过一回花开。 “本就是三哥种了送给……送给姑娘的,姑娘来看上一眼哪里说得上什么怪罪不怪罪的。” 因着那场大火,叶相域总觉得自己亏欠叶家众人,连带着,自然也觉着亏欠了祁妍,因而对着她总是心虚得厉害,即便现下知晓叶惟域还活着,心中的歉疚也并未消散分毫。他这般小心翼翼,落在祁妍眼中也并不能落下什么好来,只越发觉得厌烦。 “将军倒也不必在我面前装着这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你在朝堂之上的威风,小女虽未亲眼得见,可也有所耳闻。”她讥笑一声,只觉得他即刻改了对自己的称呼这事可笑得很。 叶家一门的死脑筋,犟骨头,叶相域是其中最难管教的,从前他就仗着自己年岁小很受家中欢喜为所欲为,旁人说什么都是听不进去的,一身的傲气,谁都不大看得上,自然也是谁的话都不听。现下在宫中养了几年,倒是学会了谨言慎行,能听得进旁人说的话了。 “皇帝对叶家做了什么,你我心知肚明,如今你倒是能忍气吞声地辅佐他的儿女,实在是叫人惊叹。”她在石凳上铺上一张帕子,撑着桌沿慢慢坐了下去,“还请将军赐教,您是怎么能想通的?不妨说来听听,开解开解小女,也算是您心善了。” 一想到叶惟域在贺搂过着那样的日子,祁妍就狠不能杀了皇帝以泄己愤,她是没上过学堂的,自然也想不明白皇帝为什么非要对着世代忠贞的武将下死手,不过即便是想得明白,也并不妨碍她将皇帝恨进骨子里。 疑心过甚的皇帝不配稳坐朝堂,他既不配,他的孩子自然也是不配的。而叶家既因着他的猜忌几乎满门皆灭,那也很该将他那疑心做实,免得白担了那个罪名才是。 只是她是这般想,如今坐拥辅国将军府,叶家明面上唯一留存下来的这只血脉却不这样想。 “叶家世代忠良,护的不只是皇家的社稷,还有天下百姓的江山。”这是自小就刻在脑子里的话,是叶家的家训,是立世之道,也是叶家人前仆后继地倒在沙场上,城墙外的缘故,“我自幼习得家国大义,纵使心中怨恨皇帝,可也不愿家中父兄用血肉护卫的百姓,因一家之事而家破人亡,颠沛流离。” “皇帝猜忌忠臣,为一己私欲害得戍边将士几乎全数覆灭于边城,他实并非明君。”他说此话时倒流露出深藏心中的不屑与愤恨,“可皇太女却与她不同。” 不论付泠鸢现下处事的手段如何,只论她对百姓的看重大过一切,便就很是难得了。皇帝那样的脾性,能养出一双一心为百姓着想的儿女,也实在叫人惊诧。 祁妍听着他的话,默默许久,“这样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大道理,听着还真叫人热血沸腾。” “看起来辅国将军要做什么是早就决定,不会更改的了。”她抓起手边的木槿,不欲再与他多说什么,“你有自己选定的道路,这样很好,自此以后,便只当我们之间再没有瓜葛。” 她今日本不愿见着他,可既见着了,却也忍不住多问上两句,如今得到了预料之中的答案,也算是给相识多年一个交代,“你且放心,今日我来时没有别人瞧见。” 叶相域侧身一步,正堵在她的面前,从前还要抬头仰望的姐姐,如今都需要他低头了,“我三哥哥,他,他近日……可还好?” “将军的三哥早死在云洲城外的土堆里,尸骨不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