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妍来访

东宫被围得铁桶一般，外间流传的谣言似乎一点儿也没能传进宫里，朝政上的事一件不落地被处置得妥当，好似上回他们在朝中瞧见的那位身子虚弱，只能坐着理政的储君只是梦境一场。

叶相域现下也不频繁出入东宫，而是干脆叫住了回去，左右从前他住着的那间厢房还空着，里边的东西也没有被挪动过，住着倒是方便的很，只是这般，就少不了要受人非议了。

“殿下若是病愈，也很该上朝理政，总不好一直待在东宫，只叫将军出来说话。”

叶相域不过在朝上代为传达了对行刺之人的处置，便就有人要求面见储君，这是近些日子的常态，只要有他在场，不论今日众人聚在一块是为了什么，总会有人责问他为何不请储君出面理政。

现下这句还算是客气，待会儿再说下去，就没那样客气了。

他神色自若，连头都不回道，“如今朝中并无要紧大事，殿下在东宫静养也并未懈怠朝政，诸位很不该这般心急，总还有面见的时候。”

这话听起来就透着心虚，叶相域一向态度强硬，即便是从前待在东宫无官无职的时候，遇见自己不愿搭理的事，也只是淡淡瞧人一眼，虽不与人发生什么冲突，可那一眼里的轻蔑又确实不加掩饰。

现下他能这般看上去极有耐心地安抚解释，不必听他说了什么，就已经足够叫人浮想联翩了。

“如今皇上退居内宫养病，皇太女也退居东宫养病……”御史台的言官即便听得到一星半点的消息，也实在猜不透现下是个什么情形，只不过他们说起话来倒比其他人要小心许多，“现下又正是恢复旧制的时候，这朝堂上总也该有人主事才好。”

先前总还有付屿淙进过东宫一回，虽从他的嘴里挖不出什么消息，到底也能叫人安心一些，徐现如今他们当真是既见不到皇帝也见不到储君，一切事务全由一个辅国将军代为传达，就连朱批都未必是付泠鸢亲手所写，朝堂能维持现下的安稳已然是朝臣们尽力所为了。

“如若诸位大人心中不安，不妨去跪未央宫，请皇上出面理政。”叶相域默了半晌，才有此提议，众臣听了这消息皆如哑巴了一般，一反常态地闭口不言。

皇帝是在算不上什么明君，甚至脾性还很是奇特，他们敢在早朝上逼迫储君和叶相域，却实在不敢在皇帝面前使什么小手段。如今朝中尚且有人想要趁着此时浑水摸鱼，想将权柄握在自己手中，这若是换了皇帝理政，莫说是什么权柄，能留住自己的身价性命就算是好了。

相较之下，他们还是更愿意由付泠鸢来做这个天下之主。

“诸位同僚不过是关怀皇太女的身子，一时情急，说话便有些失了方寸。”黄傅直听到此时才假模假样地开口和上两句稀泥，他如今是恢复旧制后最大的受益人，不过却实在算不上知恩图报，“叶将军可不要生气才好。”

叶相域知晓他们这些老狐狸心中所想，既要拿些好处，又不想听从臣服，见者哪处占了上风，就要往哪处倒上一倒，是不堪信重的，就连结成同盟都要小心提防。

“诸位大人都是国之栋梁，所言所为自然也都是为了社稷江山，自没有什么可生气的。”叶相域勾着嘴角，说着半真半假的话，听上去很有几分讥讽之意，“本将军还有些旁的事要忙，诸位同僚若有政务且与光禄大夫商议罢，告辞。”

……

林家送来的东西须得再次查验，付泠鸢说他要忙碌起来正是指此事，好在有了些消息之后再去彻查真假，总比自己没有一点头绪地去查快上许多，他也只需要顺着线索遣人出去查证即可，只是经过京郊大营一事，他如今能信的人实在不多，算来算去也就只有一直跟随叶家的旧部。

当初皇帝将与叶家相关之人都当作洪水猛兽来防范，那些能被称之为心腹的旧部不是死在沙场之上，就是因各种理由被逼迫离开军营，他花了好些年才将人都搜罗起来，如今他们都被安顿在府中。想叫这些人帮忙，总归还是要他亲自去说才成。

几日不在府中，府中的木槿便开的极盛了，层层叠叠的白花瓣堆叠在一起，看着甚是赏心悦目，他尚未及走近仔细看上一看，便瞧见花下走出一位折花于手，身着月白色衣裙的姑娘。

外院书房这处一向不许女眷出入，敢在这处逗留，还要攀折上一两朵花的，也实在是不多。逆着光亮，瞧不见那姑娘的模样，不过叶相域却知晓那是何人，他站在原地愣了许久，嘴张了又合，最后才低声唤了一声，“阿妍姐姐。”

“小女在家中没有这样出息的兄弟，很当不起辅国将军大人的一声姐姐。”祁妍将花放到手边的石桌上，“想着叶府的木槿开了，便不请自来地看上一看，还望将军不要怪罪。”

叶府中人一向是不懂什么花木的，自然也不喜在这上边用心，从前府中的花木一向是由花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