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不断
皇帝时时出入内宫,再无往常“雨露均沾”的模样,每每去摘星阁待过,总要再回大明宫宿着,这般折腾却始终没有搬宫的意思。 他能忍得这般麻烦,朝臣们却有些受不住一日两回地往宫里递帖子,等着付泠鸢从内宫再挪去东宫处置政事。 请求搬宫了另居的章奏一封接着一封,雪花样地飞往她的书桌,理由找得不大一样,但言辞却是一个比一个的恳切,好似她不搬宫,这社稷天下就要被颠覆了一般。 这还远远不够,眼瞧着付泠鸢好似无动于衷的模样,朝臣们还日日在早朝跪请搬宫,说是皇储不居东宫,则是名不正言不顺。如今皇储代理国事,若是名分不正未免惹出祸事,整日里闹出的声势浩大,颇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思。 她等得便是今日今时今番景象。 她这处方才露出一些松口的意思,皇帝那处便忙着将大明宫里的东西往未央宫里挪动,他这般一动作,付泠鸢便就是不能不动了。 “东宫也是大的很,殿下不愿挪动太子殿下的物件,按着原样再收拾出一间来,按着太子尚在时的习惯摆放着便是。”冬青一点将宫人们打发出去先去收拾些不大要紧的东西,自己在屋子里一面将付泠鸢常用的东西往箱子里收,一面陪着说话。 “按理来说,殿下也早该搬去主殿住了,哪儿有过了及笄的公主,还一直住在配殿的道理。” 从前她住在未央宫中,太子总以胞妹年岁尚小,不必急于搬宫来搪塞,现下再没有这样好用的理由了。 “争这位子的时候就知晓,迟早是要搬的,不过是能拖一时是一时罢了。”她翻出被自己收在箱子深处的笔墨砚台,递给冬青示意她好生收起来,“青鸾殿这处的事都不必着急,你先且盯着她们,将东宫里皇兄的东西一一挪好了地方,再来忙这处也不迟。” 既应下了搬宫,再扭扭捏捏地空出正殿也很没有什么意思,“你的记性好,这事若是办的好了,便记你一大功。” 冬青诺诺应下,等着将手上的东西都收拾妥当,写了单子,才退了出去。 她与忍冬两人一进一出,恰好撞了个满怀,“殿下这是要叫冬青出门?” “可莫从正门走,林昭仪正在那儿等着呢,奴婢好不容易才脱了身。” 皇帝这些日子的金面难见,可摘星楼却是日日都热闹非凡的。她唯一能依仗的付泠鸢更是个忙得脚不沾地的,揽月轩的人这些日子也算是处处碰壁。 现下搬宫一事也是得闹声势浩大,眼见着这几日就要搬完了,待付泠鸢去了东宫,若想要再求见,那便是更不能了。 “殿下可要见一见?” “不见。” 付泠鸢淡淡开口,这才哪儿到哪儿,便就这般沉不住气了,全无前些年的隐忍筹谋,可见她是这半年过得太过顺遂,竟是一点儿波折都受不得了。 内宫之中,越是着急越是容易出错,此前她与许昭容联手,已经下了一步叫人贻笑大方的错棋,现下再不沉下心来,只会多做多错,徒惹麻烦。 “未央宫前人来人往,又有皇上的人在,殿下即便是不见,也不该放任林昭仪在宫门口候着,传出去,未免不好听。” 她如今在前朝的名声毁誉参半,若是此时再有苛待庶母的名声传出去,只怕今日跪请搬宫的阵仗,明日还要再演一遍。 这些固然不大要紧,她也不甚在意这些,总被那些人为这些事吵扰也是烦人。 “那你便给她传句话,叫她回揽月轩好好想想,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荣宠,林家的荣耀,儿女的前程,这三者看着是一样的,其实选起来总归还是不大一样的,“叫她仔仔细细地想清楚了,再来寻我。” “殿下说的这般明白,林昭仪当是能想清楚的。” “她能想清楚也好,想不清楚也罢,左右这事也不能全然压在他们父女两人身上。” 早前衡阳的密奏未拆,现下拆开一瞧也是惹她烦扰,不知留在衡阳的探子是否被人察觉,又或者是那几人实在不中用,这几回发回来的密奏都是衡阳无异。 “你待会儿也出宫一趟,去寻叶将军,就说衡阳的探子不中用,问他手中可有的用的人。” 这些人都是当初他皇兄安插过去的,其衷心不必怀疑,如今若是想换人,恐怕还要去寻叶相域商议,毕竟她自己手里养大的探子们,实在不大擅长前朝的这些消息的探听。 “殿下不必太过忧心,衡阳近日为着想看王妃一事忙碌,一时没有什么消息也是寻常,毕竟能做主的人都在殿下的眼皮子底下,哪里能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这话虽然是宽慰,听着也多少能叫人心中安稳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