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问成亲

第二十章

（一）

房内一片静好，展昭不失时机提起，“小蝶，待我伤势复原，我们秋后便成亲，可好？”八年前，他们定了亲，他满心欢喜、只等着执子之手，小蝶却不辞而别。三年前，两人结发并有了夫妻之实，他以为尘埃落定，满心憧憬余生与小蝶自此偕老、儿孙绕膝，岂料她还是走了。前日小蝶虽允了他的求亲，然而定亲只是与她再走一回必要的官方流程罢。若非以媒妁之礼、正式迎之，他心总难安。

龙小蝶略微怔住，她以为日前应了展昭定亲之事能安抚他心一段时日，未料他紧锣密鼓的要敲定成亲的日子，杏眸与他对视，欲言又止，“师兄，我…”他坚持不懈、非她不娶之举，她是满心欣悦与感动的。然现时…

长指将她鬓角的青丝捋到耳后，展昭温和笑道，“小蝶，两年前师父来延州，我与她老人家说了你当年的苦衷，师父已经原谅你了，可惜当时我们都不知你身在何处。”已提前思虑过小蝶犹豫难决的原因，他会努力逐样使她宽怀。

龙小蝶定定地瞅着展昭，内心深处的柔情，一丝丝的被他勾起。

牵过龙小蝶的葱白柔荑，两手相贴的温度传递着他的心意。应对她曾经的推脱之辞，展昭诚挚续语，“小蝶，我们定过亲，结过发，有过夫妻之实。别说名声于你不重要，你是展昭此生惟一想娶的女子，怎能让你无名无分。”

龙小蝶晶莹的杏眸氤氲着雾气，纤指情不自禁地抚上展昭的俊脸，她欠他太多，让他等太久。

大掌包裹着龙小蝶覆在他的脸上的小手，凝着她的黑眸里折射着深情的柔光，“若你介意身份之别；若你只想寻一知己，归隐湖海之中，待此次延州安稳后，我即上书辞官。我们回云雾山，请师父她老人家给我们主婚。”

“师兄…”龙小蝶呢喃着，杏眸早已泛出感动的泪光。他总是默默在替她考虑、为她付出。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应允，理智带起一番思绪纷飞，未完之事、命中之劫，没调理好的身子，不知能否渡过命关的骥儿…她也想与他诉说此些种种，然现时他伤势未愈，战事不明，岂可再给他徒添他也解决不了的烦恼，轻轻倚在他的宽肩，略微螓首藏起无奈与沉痛，柔声平和道着，“迟些好吗？”待一切顺遂，她定陪他白首。

展昭胸口一紧，“为何？”二字咬得有些发涩。君翊一身白衣飘逸、蓦地闪过脑海，他撑起龙小蝶的藕肩，微眯起黑眸瞅着她，再不隐藏心中的介怀，“小蝶，侠义庄中皆默许，庄主和表小姐是一对璧人。庄主为表小姐未娶，这三年间表小姐为庄主推掉不少亲事。”那被他闷在心里的陈醋，这会儿骤然发酵成了满天酸雨。

龙小蝶微愣，师兄居然会关心在意这些闲言粹语？静静望着展昭好看的剑眉慢慢蹙起，迅速反应过来的小女子逮着某人脸上不经意的别扭，嗯，似乎还能闻到浓浓的酸味。她怎觉得她家师兄此时模样，甚是可爱。她稍稍凑近，一双杏眸晶晶亮亮的，“师兄是担心流言蜚语对我声誉有损，还是心里欠安、怕传言成真？”

对两人的感情，对小蝶的心意，他自然是有信心的；这与他介怀别的男子并不冲突。自己的女人有他人惦记，是个男人都会在意。想到分别三载小蝶与君少华同一屋檐的日日相处，「逍遥居」，还有承影的剑穗，君少华的衣裳，及眼前女子的逗弄，展昭一股气憋闷在心，又不想对龙小蝶肆意发火，破坏这难得的温馨。扭过头，沉着脸，缄默无言，任那酸雨哗哗直下。

瞅着侧首一边、径自在生闷气的男人，龙小蝶双手捧住展昭的脸、将之转过来面对自己。俊脸上可疑的红晕与眼中来不及隐藏的狼狈、无所遁形地印入她眼底，眉眼弯弯看着、眼前这个满脸别扭的男人，直白语之，“师兄，你是在吃君大哥的醋吗？”

展昭抿着嘴，忿忿扫了龙小蝶一眼，“你这句「君大哥」叫的比「师兄」还亲热许多！”「我们只不过是师兄妹」又恰逢其时的浮于脑海…不，小蝶是他的妻子！三年前就已经是了！

龙小蝶甜甜一笑，小手落在展昭的肩膀，踮起脚，眉目含情地在他耳旁柔柔说着，“可我只会与师兄亲热呀。”

展昭的心猛然一动，将龙小蝶圈在怀里，趁机再次追问，“那我们何时成亲？你大抵说个日子。”

龙小蝶靠着展昭宽厚的肩膀，“师兄，再过些时候吧。”等他伤愈，先把骥儿之事道与他知晓。余下的她还需要一些时间，待萦绕心头的疑团趋于明朗。

脑里灵光闪过，展昭若有所悟，改为扶着龙小蝶的双肩，四目相视，深邃的眼神紧凝着她，“与你每日出门之事有关？”想到有此可能，颇为不满地怨道，“缘为何事？连我都不能说？”

心底轻叹，天香楼剑舞，不过是其一罢。“师兄，你相信我。”龙小蝶澄澈的盈盈秋水、温情脉脉地瞅着展昭，“等合适的时候，我会全部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