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

入夜，天幕暗沉，无星无月，空气湿而沉闷，看起来像是要下雨。

艾尔海森今天难得加班，到家已近凌晨。

本以为室友应该睡了，没想到客厅的灯还亮着。

人造之物的清光穿过大门的玻璃格子窗，照亮屋前一方黑夜。

艾尔海森扫了一眼主卧的窗户，黑黢黢的。

他抬手推开门。

迎面的客厅里，气氛诡异。

容色清丽的魔神慵懒地倚在正中的沙发上。

而他的室友，妙论派学者，须弥有名的大建筑师，卡维先生，小心局促地端坐一旁，手捧一卷《浮槃歌》，艰涩诵读着。

余光看到他，卡维眼睛顿时一亮，借着书卷的遮掩，拼命跟他眨眼间发射暗号。

——救救我救救我！

艾尔海森当没看见。

“你们在干什么？”

少女像是才看见他，娇艳的红唇夸张地变成圆形，灵动的双眸扑闪扑闪，语气过分甜腻以至于十分矫揉造作——

“哎呀，老公！你回来啦！”

艾尔海森身形一顿，看向少女的眼神写满嫌弃：“你哪位？”

赫塔莉安娇笑着扑向他：“讨厌啦，昨晚还抱人家那么紧，今天就这幅死相！”

客观来说，她飞奔的身姿灵巧轻盈，堪称赏心悦目。

但艾尔海森毫不留情地向旁边一闪身——

没躲开。

赫塔莉安完全预测了他的动作，眨眼间，一个折身，像被风卷起的蒲公英，轻巧地落在他的身上。

呆坐在沙发上的卡维看到两人“亲密”的举止，整个人都石化了。

半晌，才反应过来，机械地起身，“我、呃，打扰了，我先走了。”

说完，连多看他们一眼都不敢，直愣愣地往门外冲去。

艾尔海森试图把身上的人甩下去，却发现自己根本拉不动她。

而眼前尴尬局面的始作俑者，一边趴在他怀里，一边偷眼看着卡维红透了的耳朵，恶作剧成功的邪恶笑容藏都藏不住。

“你要去哪？”

艾尔海森喊住卡维。

“……啊，我……”

卡维握着门把手，回头看了一眼他，神情仿佛一只被遗弃的小狗。

但很快，又不好意思地扭过头。

“我、我回我自己家里。”

艾尔海森：“……”

赫塔莉安“好心”地解释，“老公，这位卡维先生说是找你有工作上的事，等了你好久呢。”

不用问，艾尔海森已经可以想象，卡维是在如何慌乱的情形下，口不择言地找到这样稀烂的一个借口。

“你去书房等我。”

艾尔海森给了卡维一个台阶。

卡维感激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绕得远远地，飞快地躲进了书房里。

房门“咔嚓”关上之后，艾尔海森清晰地听见胸口上传来一声遗憾的叹息。

他冷冷垂眸，便看见赫塔莉安下巴枕着他结实的胸，仰着脸，满眼无辜：

“你可爱的室友觉得你会因为有了家室就把他赶出去，所以紧张得不得了。真是好可怜呀。”

艾尔海森将她推开：“如果你打算在我家住下去，就不要戏弄我的朋友。”

他语气严肃而认真。

赫塔莉安乖巧：“好的，老公。”

正要离开的艾尔海森止住步伐：“也不要叫这个称谓。”

“那该怎么叫呢，老公？”

赫塔莉安轻轻歪头，如夜色般的浓密的长发顺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

屋顶清亮的灯光洒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像一只擅长蛊惑人心的夜精灵。

但艾尔海森全然不为所动，淡淡丢下一句“叫名字”，就进了书房。

“啊……”

赫塔莉安目送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幽怨地感叹。

“真是不解风情啊。”

“咔嗒”一声，书房门再次关上。

失去了乐子，赫塔莉安百无聊赖地将自己扔进沙发里。

而一墙之隔，转着圈的卡维一见艾尔海森进来，立刻跳起来质问：“艾尔海森！你怎么回事！”

艾尔海森反手将腰包接下来，放到一旁，好整以暇地反问：“我怎么了？”

“你太不够意思了！结婚的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