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迹

艾尔海森在净善宫前碰到一位戴帽子的少年。

藏在帽檐下蓝紫色的瞳眸轻抬，少年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轻笑，与他擦肩而过。

艾尔海森回眸，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伐护末那学院的学生，名叫阿帽。

据说他没有经过入学考核，是小吉祥草王亲自出面办理的手续。因此私下有不少人在猜测他的来历。

来历么。

大抵是前任大贤者阿扎尔企图颠覆神权计划中的一枚棋子吧。

艾尔海森收回目光，抬步向前。

“你来了，我正想找你。”

纳西妲正在王座前。

艾尔海森轻轻颔首示意，“小吉祥草王大人，找我有事？”

“是有关你们昨天在沙漠遇到的那位黑色骑士。”

纳西妲请他坐下。

“我们推断，他是愚人众执行官「队长」。他现在正好在纳塔执行任务，大概是接到了什么消息，前去接应阿吉里斯。”

那位黑色骑士，艾尔海森的记忆很模糊，只隐约记得他挥剑夺书的场景。

纳西妲并未多聊，转而问他：

“听说你去物证室查看了阿吉里斯的实验记录，有什么发现吗？”

艾尔海森将刚才誊抄的咒文递给她，“我知道德洛斯之书上的封印是如何解开的了。”

他将两年前无意中看到阿吉里斯手下学者遗落的古文字草稿，和自己私下研究将其破译的事说了。

“当时我并不知道那是某种封印，直到昨天我从镀金旅团身上搜到了那本德洛斯之书。”

在看到书上金色咒文时，过往的回忆翻涌，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将咒文念了出来。

后来的记忆十分模糊，但艾尔海森记得，有那么一个瞬间，他与什么人意识相连，心意相通。

纳西妲在看到咒文的第一眼，就大吃一惊。听完艾尔海森的叙述，更加不可置信，“你是从何处的遗迹中找到了答案？”

艾尔海森说了一个大概的位置。

“那里的凯尔特利亚古遗迹。不过我进入遗迹后，遭遇了小范围的塌方，寻找出口的时候，误打误撞，进入了前人并未抵达的遗迹深处。在哪里，我发现了一处祭坛。”

祭坛上遗留的石碑，帮助艾尔海森破译了那行未知的古文字。

遗憾的是，他的留影机在途中遗失了，只能临时用纸笔将石碑上的碑文拓下来，准备回来再做研究。

但回来后，不知为何，研究的事竟然被他遗忘了。

今天早晨，艾尔海森洗漱时，金色的晨光从镜子中折射出一缕，晃了他的眼睛。

沙漠中的绿洲，对着太阳的无名禁书，和闪耀流动的金色咒文，四分五裂的碎片突然在那一瞬间融合成一个画面。

他想起自己以何等虔诚之音，颂咏流动的咒文。

想起不知何处的心跳，细微得如同风中飘动的蛛丝。

想起咒文的模样，想起那个神秘的祭坛。

这很古怪。

艾尔海森记忆力超凡。像这种前一天发生的事，仅仅过了一夜，就变得陌生的情况从未有过。

就像从遗迹出来后，无疾而终的研究。

仿佛有什么人在他的大脑中下了一道指令，让他刻意忽略那些事。

意识到这一点，艾尔海森立刻去书房，翻找出了当年遗迹中带出的笔记。

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说到这，他将笔记递给纳西妲。

纳西妲打开笔记。前面的几页是艾尔海森抵达凯尔特利亚遗迹后的探查随笔，行进的方向，一些陌生甬道机关的图解，然后是一段关于塌方的记录。

翻过这一页，后面泛黄陈旧的纸张上，一片空白。

再往后，空白、空白，全都是空白。

“后面的内容……？”

“全都消失了。”艾尔海森答道。

纳西妲皱起眉，“这件事，恐怕……”

她欲言又止。

半晌，她问：“你现在还认得出这句咒文吗？”

艾尔海森点头，刚要说话，就被纳西妲制止了：“嘘，不要说出口。写下来。”

艾尔海森拿出笔，想了想，将咒文翻译成须弥语，写在笔记上：

「从日月之光，听千风之召：汝之真名，赫塔莉安」

纳西妲扫了一眼，抬手将这一页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