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夜
/br> 不久之后,她看到自己嫁入了东宫。大婚隆重,太子牵着她的手,高坐于车舆之上,夹道两侧百姓高声齐齐跪拜与礼赞。 而祁宴彻底没了音讯,他究竟去了何方无人知晓。就仿若一粒尘埃丢入湖泊之中,再也不见一丝踪迹。 然而梦中有一道声音告诉卫蓁,离宫那一夜,不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似乎在很久之后,她成了楚王后,与他还有一面之缘。 便是那一次的见面,致使景恒与她彻底地决裂。 耳畔响起窸窣动静,卫蓁转醒,看到床边的祁宴起了身。 “你要走了?外面还在下着雨。” “天快亮了。”祁宴转眸,看到床上少女睁开睡眼,特地放轻了声音道。 她双手拂开青帐,赤足从榻上走下,乌润的长发被揽至身前,双瞳潋滟,不经意间流露出惺忪之态,令她更添一丝慵懒的妩媚。 祁宴道:“我要走了。若非卫大小姐此前提醒,祁家也不可能免于灾祸。在下欠卫小姐一个人情。在下感激不尽。” 卫蓁摇摇头:“不必感谢,少将军此前也帮了我。” 祁宴从腰间解下一枚玉珏,递到她手中:“卫大小姐日后若有难处,凭这枚玉珏来找我,祁家必会倾全力相助,绝无二话。” 他看到卫蓁的目光在触及那枚玉珏后、眼睫一颤,他问道:“怎么了?” 卫蓁笑道:“没什么。只是这玉珏太过贵重,我不能收。” 他说着与前世几乎无差的话,那枚躺在他掌心之中的玉珏,好似承载着命运般的重量,叫卫蓁透不上气来。 卫蓁道:“那日我在太子殿中见到书信,也不过随口一提信上的内容,未料能帮上少将军如此大的忙,心中不胜惶恐,怎能接受?” 祁宴道:“可我总还是欠你一个人情,要如何还?” 卫蓁帮他避开前世命运,实则也是想还他那日入林中救她的恩情罢了。其实无论有没有这一前提,她都会选择帮他。 祁宴道:“不必拘谨,想到任何事与我提便是。” 空明月色入窗,犹如水流安静洒在少年的身上。 她久久未曾开口,祁宴正要迈步往殿门走去,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 少女道:“少将军说任何事都能帮我?” “是。若是一时想不到,日后再提无妨。” 卫蓁道:“我确有一棘手之事。” 她与太子的婚事由君上所定,除非君王更改心意,否则怕不能随意撕毁那婚约。她当然可以选择直接拒婚,南下回到封地,这也是卫蓁打算的方法,可那样带来的后果,怕也不是能轻飘飘揭过的。 哪怕这桩婚事,是太子有错在先。 轻则君王震怒,斥责于她;重则怕是要收回卫家封地,日后朝堂之上处处针对卫家。 若有更好的方法能更平和地退了这桩婚事,将带来的影响降至最低,自然更好。 卫蓁道:“少将军能否帮我退了婚事?” 祁宴微愣:“你想与太子退亲?” 卫蓁点头:“是。自我来到京都,便被处处拘束,我这桩婚事并非我心意,且前头发生的诸多之事,我对太子亦是深恶痛绝。少将军能否帮我退了这桩婚事?” 然而卫蓁也不抱希望,毕竟此事太难,或许他也找不到法子。 祁宴只沉吟一刻便道:“好。” 如此轻的一个字,好似叫卫蓁压在心头的石头都移开了,她露出笑容:“当真可以?” 祁宴点点头:“三日之内便能给你一个答复。” 卫蓁道:“好。” 她转头去看窗纱外夜色,雨没有见小的趋势,万一他这样离开被人撞见,更是不好。 卫蓁走到殿门边,轻推开了一条缝。 昨夜护卫被卫凌带走,此刻皆回到了岗位上,当中有人正靠着檐下柱子打着盹。卫蓁唤来其中一个,让他将其他的护卫都先带走,顺便再将卫凌喊来。 清清渺渺的月光落入她眼中,似如一汪星辰捣碎的星河。 门窗半敞,清风入窗,卫蓁转头对上他的目光,问道:“怎么了?” 祁宴默默移开了目光,淡声:“没什么。” 不多时卫凌从院外走来。少年刚被属下从被窝里喊起来,正是心情不爽的时候,当入了大殿瞧见祁宴在,登时睡意全无,清醒过来。 “你怎在我阿姊的屋内?”卫凌。 卫蓁哪里能与他解释那么多,只上前道:“你带祁宴走,莫要叫外人瞧见了。” 卫凌眉心紧锁看向祁宴,朝他肩膀上推搡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