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
等到烟花看完,雨也见小,叶晚依旧蹲着,仰头看着明庭,“可以下去了吗?” 明庭笑着点头,他们站在地上,叶晚也不撑伞了,往如意巷的方向走了两步她突然说道:“明庭,你饿不饿?我请你吃饭吧?” 明庭一愣,随即问道:“吃什么?” “馄饨吧,我知道有一家馄饨面店的馄饨特别好吃,我们现在去还能赶在关店前吃一碗。” 明庭应和着跟在她身后。 蜿蜒长街,云烟细雨,泛着水光的地面两道影子交叠在一起。 老板正好在收摊,看见叶晚招呼了一声:“小叶,这么晚了还没回家呢?” 然后看着明庭,笑开了眼,“这位就是张娘说的你找的未来夫婿了吧?” 夫婿? 张大娘在乱说什么啊?! 叶晚小心转头去看明庭的脸色,见他一如平常,才松了口气,他也知道这是玩笑话吧? 她跟老板解释道:“今晚去看吹雪楼的烟火会了,他叫明庭,嗯……是我朋友。” 老板一副“我懂我都懂”的样子,但叶晚觉得他可能并不懂,说多错多,她不多做解释,“来两碗馄饨。” “你们来的真是巧咧,再晚一点我就关门啦。”老板一边笑说一边重新开火忙活着。 叶晚说:“特意赶在您收摊前来的。” 不一会两碗热腾腾的馄饨就端上来了,“慢慢吃,小心烫。” “谢谢林叔。”叶晚捧着馄饨碗吹气,喝了一小口汤,“好不好吃?” 明庭点头,“好吃。” 叶晚:“都还没吃呢,你也太敷衍了。” 老板笑哈哈地重新收拾东西,对着明庭说道:“你这孩子瞧着好,就是不爱说话,不像小叶,跟谁都能聊上。” 明庭笑着颔首,依旧不说话,叶晚在旁边倒是很开心,一双眼弯成了月牙。 离开馄饨面店两人一边吃一边往如意巷走,天气渐冷,手上的馄饨经夜风一吹便冷了一半。 回到如意巷的住宅已经到了半夜,叶大夫早早就睡下了,只在堂屋留下了一盏烛灯,一豆小火苗摇曳不停,两道人影映在墙上。 叶晚本来打算让明庭住隔壁柴房的,转念一想他今夜淋了雨,在那里住一晚铁定会感染风寒,于是依旧让他跟自己一屋,不过他成了那个打地铺的。 明庭可能是头一回来这种地方,一双眼睛看着周围,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叶晚找出叶大夫的衣裳扔给他,说道:“浴房在出门右拐的第二个房间。” 如意巷的这个宅子是叶大夫当初花了大价钱买的,是个一进院落,不大但是刚好够他们父女俩住,其余的空房间里多多少少都放着些草药,一时半会也腾不出来。 明庭抱着衣裳往外走,屋外漆黑,檐下的两盏灯笼照着他的身影越走越远,直到他拐进浴房。 叶晚换了鞋,坐在桌前抄医书,烛火快燃尽的时候明庭才洗完,黑长的发丝滴着水,叶晚看了他一眼,起身拿来了一个毛巾,“擦擦吧,被褥我已经拿出来了,你自己去铺上就行。” “多谢叶姑娘。”明庭越过她走进房间,里面很黑,没有点烛火,他摸着旁边的柜子燃了一盏灯。 柜子上放着干净的褥子和枕头,他在地上铺了一卷草席才把被褥铺上去,想到什么,坐在上面撩起左袖,坚实的手臂上出现了一条发光的红色线条,盯着线条看了好一会才收回视线擦头发。 等到叶晚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睡下了,她轻手轻脚的上床,拥着柔软的被褥,浑身都放松下来了,外面雨势不大,冷风呼啸吹过,显得一方小院格外静谧,她和着窗外不断地虫鸣声沉沉睡去。 - 次日天亮。 叶晚醒来的时候明庭已经起来了,草席上是他叠好的被褥。 雨下了一夜,直到早上还在淅淅沥沥个不停,明庭坐在门口看书,身上披着一件深蓝色的缎面斗篷。 叶晚起床漱口,蹲在他旁边,“看什么呢?” “叶大夫给我的医书,”明庭转头看着她,轻笑道:“原来叶姑娘喜欢睡懒觉。” 叶晚觉得他是在笑话自己,哼了一声:“看你的书吧!” 叶晚瞪他一眼,转身离开,余光瞥见角落处她昨天放在这里的伞不见了,扭头问道:“我放在这里的伞呢?叶大夫拿走了吗?” 明庭笑容淡了些,“早上我替叶姑娘送去楼亭了。” 他说完观察着叶晚的神色,她脸色没有变化,淡淡“哦”了一声就往院子里的水池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