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
人中地位最低的——大概自己天生不是这块料吧。 “你真的是大将军?!”夏橙眨巴着大眼睛,围着李征鸿左转右转,跟看宝贝似的,“哇,大将军是这样的。” 她这几日有过这种猜测,但二人整日出去办事,回来时又形影不离,夏橙没来得及开口,而今正主认了,还是觉得震惊不已。 李征鸿被看得十分不自然。 见李征鸿的窘迫模样,杜雪衣在一旁忍俊不禁:“不,他以前可不长这样。” 夏橙研究了许久,终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好奇之火熄灭,方才一事又涌上心头,她担忧道:“那怀无?你听到了?” “正想着呢。”适才杜雪衣也是莫名其妙。 她救的人数不胜数,而今银刀门的人就基本都是她从刀尖上救下的,但她杀的人也不计其数,不过大多是奉命行事剿杀作奸犯科或是意图谋反之人,亦或是江湖上的大奸大恶之辈。 但怀无与这两种人看起来似乎都没什么关系。 杜雪衣百思不得,在风中打了个喷嚏——该死,之前就算冷,自己也不会如此。 李征鸿赶忙将自己披在杜雪衣身上的外衣整理好,提醒道:“怀无当时是不是对银刀门有意见?在烟州清泓观的时候。” 这一句点醒了杜雪衣,她脑中俶尔闪过一个地方:“怀无,怀字辈......和怀慎一辈的!他其实也算半个禅明寺的弟子!” “所以他是徐家人?”杜雪衣架起腿,不确定道,“但不是都死了?” 夏橙拉着杜雪衣的手,眼中满是期待,李征鸿也起了兴致,杜雪衣不忍拒绝两双求知心切的眼神,只得将当年的事情和盘托出。 “二十年前长公主和徐驸马之乱,你们应当知道吧。长公主李慕如和驸马徐致靖勾结南诏起兵叛乱,当时在京城引起了一阵腥风血雨,连陛下都差点遇害。故自那之后,陛下便禁止让公主们嫁给手握重权之人,因而之后的驸马就都是商人、文人、或者是只有名却没有任何实权的官吏。” 几年前,兖王查到当年驸马徐致靖还有一支远方亲戚藏匿在江南,而且暗中已有行动。于是兖王派杜雪衣率银刀门前去围剿,过程也很顺利,但唯独徐家小少爷被早早送出。线人说徐家把他托给了一位大师,杜雪衣便依着线索,寻到了烟州禅明寺的定元大师,也就是同情同渡的师傅。 “当时那小孩只有六七岁,我有点不忍,本想着围个意思,然后借他已经出家了不问世事为由,就此了了这桩案件。却没曾想,同渡和同情竟真的把那小和尚送了出来,我无奈,最后只得杀了他。”杜雪衣说时,眼中仍然有些落寞,当年她也才十六岁。 “啊——”夏橙失声道。 “但怀无没死。”李征鸿很理智地找到重点。 “是,我当时只注意那小孩子,但徐家小少爷有没有带着个什么仆从就不知道了。”杜雪衣也想不通,“难道他只是他的家仆?书童?” “他会不会就是小少爷?” “不可能,大家都认得少爷的模样,那小孩的尸体徐家所有人都确定了。”杜雪衣说得斩钉截铁,一时怀无的身世又成迷了,“或许可能是我们搞错了,他压根就跟徐家没关系?” 看来此事,还得怀无亲自解答才是,但此事又与杜雪衣、银刀门相关,三人一致决定还是避而不谈为好。 “所以,你才因此看不起同渡同情他们?”李征鸿问。 杜雪衣不置可否,她亲手将那个小孩埋葬时,她觉得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说是为了家国大义,但明明这小孩还这么小,没做过什么错事。 她也很矛盾。 *** 二人好不容易又回了屋,刚躺下就听得外院照料飞景的大夫,一面敲门一面喊着“醒了醒了”。 两人无奈地对视了一眼,只得重新披了衣服出得外院来。 余飞景面色已不能用毫无血色来形容了,应该说是全无人色,和白主事贺别有的一拼了。他坐不起来,甚至说话都极为艰难,却仍坚持让大夫叫李征鸿和杜雪衣过来。 从他断断续续的话中,二人得知,那日袭击他的人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虽未看清脸,但武功却远在飞景之上。要知道飞景的武功已能跻身一流之列,虽与如如道人、吴义安、钱老等人不可同日而语,但若能将他重伤至此,还能控制他只受外伤,其人能力只在钱老他们之上。 这下杜雪衣也震惊不已,照余飞景所说,那人应该是个成名的老前辈,但她从未知道江湖中还有此等厉害人物。若自己还未身死,此人定与自己有一战之力,要知道她已经多年没有棋逢对手的感觉了。想到此处,她又懊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