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情
可是她没想到,自己这点心思都能被李承玉窥破。她一半羞怯,一半欣悦,用手指挠了挠脸颊,正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便听得李承玉又开口了:“那座马场在相府的别院附近。你若是累了,还可到别院休息一阵。那里一直有人打扫,倒也简便。” “相府还有别院?”谢枝眨了眨眼,恍如初醒道,“我想起来了,你跟我提过,从前一直在别院休养。” 谢枝瞧着李承玉点了点头,忽地又想起那日李思齐曾无意提起过觉得李承玉的病一直来得古怪,一时不知该不该趁着这个机会问问他。 可是……如果这病真有蹊跷,孙伯不该不知道才是。难道……谢枝使劲甩了甩脑袋,自己这是在想什么呢?孙伯向来宽厚亲切,又一直关照自己,自己怎可怀疑他呢? “你怎么了?”李承玉看她一会儿摇头一会儿晃脑的,哭笑不得地问她。 “啊?哦,我没事,没事。”谢枝想,这种事还是等有了切实的证据,再说吧,不然也只是让人平添烦恼。 又过了好一会儿,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今日除了唐寻驾车,二人都没有带上其他随侍,于是谢枝率先跳下车去,朝着刚从车厢中探出半个身子来的李承玉伸出手。 看到李承玉迟疑地愣在当场,谢枝便后悔了。她有意搀扶李承玉下车,全是下意识所为,可这样会不会伤了他的…… 正当谢枝犹豫要不要把手撤回来以结束这尴尬的场面时,忽觉一只冰凉却柔软的手很是小心地塞进了她的手心,于是她仰起脸来——远处连绵的群山仍旧睡在未散的晨雾中,初升未久的太阳也像没睡醒似的,懒散而敷衍地散出一些光来,而李承玉朝她笑了笑。 仿若千树万树梨花开。 李承玉借着她的搀扶步下了马车,像是没有注意到她的不自在,弯了弯双眼,道:“多谢阿枝了。” 谢枝觉得自己的两颊都烧起来了,正嗫嚅着要说不必,却不巧被人打断。 “大公子!” 只见马车停靠在一座马场边,半人高的围栏把属地围了起来,地皮上的草尚未完全萌发,远望零零星星得像一层茸茸的薄毯。 马场入口处有一座小木屋,再边上就是轩敞的马厩,一位布衫老伯牵着一匹黑色小马走来,虽然须发已掺杂着霜白,但看起来很是健硕,步子也迈得宽大有力,正是方才打招呼的人。 他一见到李承玉,一双因老迈而略显昏沉的眼便倏然亮了起来:“大公子怎么来得这般早,细细算来,我们也有许多年未见了,你身体可还无恙?” “我身子好多了。”李承玉向来不大爱在别人面前提起体弱一事,只是简单略过,便把谢枝轻轻拉到自己身边,“俞伯,这位就是我夫人。” “噢,噢,”俞伯看向谢枝,不住点头,“大公子和夫人真是般配极了。” 谢枝面上一红,她知道俞伯这么说更多地只是客套,但心中还是不由一阵悸动。 俞伯扯了扯手中的缰绳,那匹小马就十分温顺地走上前来,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俞伯慈爱地抚摸着它油光发亮的皮毛,道:“大公子,我得了你的信后,便特意挑了这匹性情温顺的小马。它是乌珠穆沁马,脚程也很是不错,正适合夫人。” 谢枝见这匹马生得如此漂亮俊美,忍不住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捋了捋它的鬃毛,不料这匹小马竟十分亲昵地拿头蹭了蹭她的掌心。她欣喜地看向李承玉:“大公子,你瞧它多可爱。” 李承玉笑着从俞伯手里接过缰绳递给她:“你要不要骑上它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