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笔
程霜道:“既然如此,御史台弹劾个什么劲儿?白费功夫么这不是。” 韦笙道:“段尚书……准确来说是段学士,段学士为人清正,崖岸高峻,在集贤殿和翰林院那帮文学之士中资深望重,御史台的人会不知道么?他们不就是想逞威风,借着两桩案子起势后,如今还不是想弹劾谁就弹劾谁?” 他说这话时,梁熙君从碗里抬头看向了他,韦笙抬眼刚好接上她的视线,两人对视了片刻,韦笙笑问:“怎么了?梁司长为了看我,饭都顾不上吃了?” 梁熙君不理他的调笑,冷冷说:“有人愿意弹劾就是好事,朝中废储前杨书乘专擅朝政,御史台屁都不敢放一个,眼下圣上重理大政,朝中正需要直言谏诤之臣,至于公论如何当由宸旨定夺,咱们花鸟司哪头都不沾,看个热闹行了,孰是孰非轮得到花鸟司论断?” 听她口气颇重,钟黎含着一口饭,视线偷偷在他们两人之间打了个来回,高枧溪正待开口,韦笙却笑了笑,他是个好脾气,没有计较任何,圆场道:“我就那么随口一说,没为谁帮腔的意思,梁司长说的对,公论哗然不可怕,可怕的是朝堂如死水,从臣莫敢言。” 唐颂不置一词,看了韦笙和梁熙君一眼,端着空碗入了直庐,回到廊间花鸟使们还在闲聊,程霜道:“听说恭王殿下的婚事定了来了,王妃选的是宗正寺卿徐大人家的三姑娘。” 梁熙君道:“可我听说恭王殿下对这桩婚事不满意。” 钟黎道:“我听说是因为恭王殿下执意要娶秋燕解为妃。” 韦笙讶然,“藻阁那位头牌?” 钟黎问:“韦司长没听说?恭王已经把那头牌赎了身,养在王府后宅了。” “没听说。”韦笙摇头道:“刚听你说的。” “昨天刚发生的事情。”钟黎道:“我听说……” “行了!”高枧溪喝道:“你听说,我听说,他听说,道听途说!在花鸟司当差是让你们拉老婆舌头来的么?今后不准妄议与花鸟司无关的事,特别是朝堂和内宫之事,上头下了什么命,我们接什么令,把自个的心操好,其余的歇着你们的!都听明白没有?” 廊下众人一时面讪,相互偷看着对了眼色,齐声道:“司长教训的是,卑职明白了。” *** *** 义安宫。 皇后惊愕的望着下首问:“你说什么?” “回母后,”恭王秦哲跪在她面前嗫嚅道:“一个月前……儿臣已经将她赎身带回王府了,儿臣是真的喜欢她……” 恭王的生母孟赞德乍听此事,惊得发抖,匆忙起身跪在塌前道:“是臣妾教导无方,娘娘责罚臣妾吧!莫要生载笔的气……” 皇后压下眉心的怒意,看向恭王道:“方才本宫前往麟德殿面圣,专门同圣上商议你的婚事。载笔,圣上已经同意了恭王府和徐府的婚约,可能不日就要下旨赐婚。徐家三姑娘温婉贤淑,人又长得漂亮,是真正的贵女,你见一眼姝丽,便知那庸脂俗粉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你再喜欢她,你能违背祖宗法度、纲常礼教么?她是妓子,你是亲王,身份地位天渊悬隔,你跟她可以谈情爱,但她一辈子做不了你的正妻,既然你已经将他纳入了后宅,就封她当个侍妾吧,今后不许再出入平康坊了,圣上那面,母后替你担责。” 皇后口吻谆谆,话中为他极尽庇护之意,恭王虽觉苦闷,却是无从反驳,唯有含糊应是。 皇后叫起塌下的母子二人,吩咐他们坐,“本宫还有一件事要同载笔商量。” 恭王此时有些心不在焉,垂首摆弄着腰间的香囊说:“母后请讲。” 结束一场谈话,恭王一身冷汗的出了义安宫,回到王府后栽倒在了塌上,一会儿狞笑,一会儿冷颤,龙靴垂在塌边乱摆乱晃。 秋燕解撩开幔帐,秀眸顾盼:“殿下回来了?”见他唇色惨白,整张脸泡在虚汗里,她花容失色,大惊道:“殿下可是中了暑!长史、随肩他们怎么当的差?奴婢传医佐来!” 恭王一下坐起身,拉她回身到塌边坐,“燕燕,我没事。” 秋燕解忙摘了帕子,擦他的冷汗,眼红鼻酸的道:“都成这样了,怎么没事?可是皇后娘娘又苛责殿下了?是不是因为奴婢?奴婢对不起殿下……” 她今天松松梳了发髻,血晕妆被碎发遮了半边,恭王忍不住挽起她的鬓,在她腮上亲了一口说:“没事,我都处理好了,你安心在王府做主子。燕燕,你记不记得我之前承诺你的话?” 她笑着躲开:“殿下承诺给奴婢的话多的数不清,我记不得了。” “之前我说要娶你做我的妻。”恭王拉起她的手腕,把她拉进面前,“就是这句。我说就算是摘了恭王的爵衔,我也要娶你做